第63章 甜味（1/1）

“天哪，见鬼了！”程逸舟也看到了蒸笼里谢大坤的尸体，忍不住叫骂了一声。

他疾步走上前去，却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疼得嗷嗷叫唤。

程逸舟用手肘撑地想要爬起来之时，赫然发现刚刚绊倒自己的是一个人的躯体。

这个屋子里，除了谢大坤和他们两个，还有一个人。

温承蕴已经走到了窗边，把窗户打开，让屋里的蒸汽飘散出去。

视野逐渐清晰了起来，两人看到眼前匍匐在地上的人，身穿的竟然是羽林卫的官服。

他的左手握着一把横刀，正是羽林卫的佩刀，刀头上是已经凝固的殷红的血迹。

那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温承蕴上前，蹲下来，小心翼翼地转过他的脑袋。

那人的面孔，是他始料未及的。

因为太过惊异，在看清楚他的脸的一瞬间，温承蕴的身体条件反射般的往后一仰，差点跌坐在地。

“他怎么在这里？！”程逸舟惊叫道，眼中的诧异不比温承蕴要少。

还没等两人回过神来，叶剑心就带着几个神鹰卫闯了进来。

她看到温承蕴和程逸舟安然无恙地蹲在地上，松了一口气。

温承蕴看到闯入的神鹰卫，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刚刚有人到大理寺传了个信，说这里发生了杀人案件，还说你们在这里遇险了。”

叶剑心收起手中的枪，问道：“谁死了？凶手在哪里？”

温承蕴和程逸舟站了起来，叶剑心的目光也随着他们的起势往上移动，定在了巨大蒸笼里谢大坤的尸体上。

“怎么又是这副死状？！”叶剑心惊愕道。

此刻，神鹰卫已经将晕倒在地那人绑了起来，一路抬回了大理寺。

因为至少从现场的状况来看，这个人已经很明显被贴上了第一嫌疑人的标签，

那个在现场被活捉的人，正是羽林右卫指挥使明翼。

就在暗市窟不远处的街口，温承蕴遇到了郭巨挺，他正带着羽林卫在巡守。

郭巨挺看到他们，似乎并没有感到惊讶。

他的目光移向还在昏迷中的明翼，问道：“温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这可是我羽林左卫的指挥使啊，你们绑着他是做什么？”

他的语气略带做作，丝毫感觉不到他对此事有任何兴趣，哪怕这个人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温承蕴简单应付了几句，说他涉及一起命案，之后就以不便透露太多案情为由想要告辞。

“哦？”郭巨挺故作疑惑道，“如此说来，之前那个在街上被发现的尸体，会不会也是被明翼所杀？我记得上次发现尸体，他也在场。”

温承蕴内心涌起一阵嫌恶的怒气，他目光凌厉地看着郭巨挺，冷冷说道：“郭将军不要忘了，此人可是在你羽林卫的麾下。据我所知，他行事为人谦和有礼，尽忠职守，堪称楷模，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想替他辩白吗？”

郭巨挺冷哼一记，哂笑道：“看来温大人对明翼颇为赏识。我听说他还曾经帮过你不少的忙。没想到大理寺断案，也是会掺杂入个人的喜恶的呀？如若是这样，我倒是要向皇上好好参上一本。”

温承蕴面色冷峻，转身不再理睬郭巨挺的挑衅和威胁。

他只想快点回到大理寺，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后，郭巨挺带着嘲讽的语气还在朝他说话：“这次温大人不会又要把我儿当做抵罪羊吧？我就提前和温大人说明一下，未免你又上到我府上白跑一趟。从昨天傍晚到今天早上，我儿都一直在家中。既有工部刘侍郎作证，又有博仁堂的大夫证明。他昨个被打伤，根本就下不了床……”

说完，郭巨挺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大理寺一行人离开的背影，调转马头，离开了暗市窟。

————

大理寺审讯室。

晖山先生检查了一下明翼的状况，发现他的后脑有被人袭击的伤口。

“伤口的位置较低，痕迹呈左下到右上的一个趋势，而且左下的创伤重一些，右上只是擦伤。打伤他的人应该是一个个子比他矮的左撇子。”

温承蕴眸色一沉，心中对于郭巨挺的怀疑已经升到了顶点。

“不过，被人打伤也不至于晕了这么久，看样子是中了迷药了。拿盆水泼一下，就能醒了。”晖山继续说道。

程逸舟准备了一盆冷水，刚想要兜头泼下去，弄醒昏迷的明翼，被温承蕴一个眼色制止了。

他改取了一个粗瓷碗，从盆里舀了一碗水，泼在明翼脸上。

见他还是没有反应，程逸舟又泼了一碗。

连续被两碗凉水一激，明翼的眼皮紧了紧，不一会儿苏醒过来。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从他迷惑又错愕的眼神看似乎对于自己为何身在大理寺的审讯室颇为费解。

明翼抬头看到温承蕴，发现了可以解答自己疑惑的人，眼中流露出一丝庆幸之色。

“温大人，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这里是大理寺。暗市窟的匠人谢大坤被人杀害了，经查看，他是死于你的刀下。我们是在谢大坤被杀的现场发现的你。”

温承蕴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压根儿就不相信是明翼杀了人，这是一场陷害事件。

他心中早已有了猜测，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嫁祸他人。

明翼听着他的描述，脸上的表情变得晦暗而焦虑，那是一种被冤枉了却不知如何辩白的慌张。

他是个武将，不善言辞，只觉得心头憋闷，愣在那边说不出话来。

“我认为人不是明大人杀的，是有人要嫁祸于你。”温承蕴语气平静，但眼神里却透出一丝希望能安慰到对方的神情。

明翼的面色一亮，跪到在地，拱手道：“温大人明鉴，我确实是被冤枉的。昨日我在东大街巡守，快到换班时忽然就被人打晕了。”

“明大人快快起来，请把昨晚你经历的事情，全都说给我们听，所有的细节，哪怕你觉得是鸡毛蒜皮也不要落下。。”

“是。”明翼遵从道。

“昨晚我在东大街巡守，快交班时，先是遇到了一个老街坊，他正巧买了一袋子糖油饼，偏要给我一个。我拗不过，但看着就要交班了就接了下来。”明翼凝眉，很努力地在回想，“我记得和他道了别，我调转方向，往东大街口那边走去。忽然就感到头上被什么硬物重重打了一下，接着就眼前一黑。”

“你是什么时候交班的？”

“戌时初刻。”

“也就是说你从那个时候晕倒后，直到刚刚才醒过来。”温承蕴想着刚刚晖山先生的推论，觉得不对劲。

“不是的，我中途有醒过来，但因为被人绑了手脚，蒙了眼睛，嘴巴也堵住了。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后来，有人进来，用布盖了一下我的鼻子，我便又晕了过去。”

“是迷药！”程逸舟激动道。

明翼点点头，继续说：“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困在哪里，但一定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地方。因为我当时脸贴在地上，感觉地面平整又冰凉，地上像是铺了……青岩砖。而暗市窟这样的地方是不会有人花钱买这么昂贵的砖来铺地的。”

温承蕴眼底一亮，仿佛找到了突破口，追问道，“清醒的那段时间，你有听到什么声音？或者感觉到其他特别的地方吗？”

“周围一直都很安静，我想大概那个时候是深夜了。不过那个地方的气味非常好闻，我好像有闻到一丝甜甜的，像是水果的味道，很熟悉。”明翼眉头锁得紧紧的，看得出来，他也非常急切地想要更多地提供线索，生怕遗漏了什么。

“樱桃？”程逸舟想要帮他回忆。

明翼摇了摇头。

“甜味的话……蜜瓜？荔枝？香橘？”程逸舟把自己吃过的，有浓烈甜味气息的水果都一股脑报了一遍。

只见明翼脸色一展，有了一丝喜色：“对，就是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