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下第一帅（1/1）
这是韩波接任常元县县令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杀人案件。
因而，对于温承蕴的到来，他十分之欢迎和配合，麻利地给安排了住处。
关于案件背后的人物关系，不用温承蕴细问，他就主动地和盘托出了。
“这个崔员外，说来和您还是同僚呢？”
韩波将小眼睛尽量瞪大了，仿佛这样更能引起温承蕴的重视。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似乎曾在大理寺的案卷上见过此人的名字。他可是当过大理寺正？”温承蕴想了想道。
“正是！不过他今年都70岁了，致仕也多年了，大人没见过他也是正常。”韩波略带讨好回话。
“70岁还要娶小老婆！你们男的可真不害臊。”叶剑心撇了撇嘴，鄙夷道。
“哎，你可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程逸舟急忙反驳道，紧接着眼珠子一转，开始不正经起来。
“你只需要小心你未来的夫君，别也娶个小老婆就好了！”
“你皮又痒了。”
看见叶剑心抓起皇上御赐的那把流萤枪，程逸舟赶紧撒腿就跑。
“不用管他们，韩县令继续说。”
温承蕴早已习惯两人的打闹，若无其事地提醒韩波。
“好，好。”韩波愣了一下，尴尬地接着说道：“其实他为娶这柳红珠确实和家里闹了不少的矛盾。只好在外面另辟了一个住所，给那小妾居住。”
“这崔员外，家中有一个结发妻子，膝下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崔文忠在娄江县做县尉，二儿子是个闲散之人，靠着家中的田产过活，平时养养花，喝喝茶，过得好不悠闲。三儿子是县学的生员，每日苦读，只等在科举中金榜题名。他娶外室之事，崔家上下，只有二儿子没有意见。崔夫人虽不同意，但也拿着崔员外没办法。大儿子、小儿子都很反对，他那大儿子差点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这几年都没怎么回过老家，仿佛下了决心要老死不相往来。”
“他娶个小妾，夫人反对尚可理解，这儿子为何这样抵触？”温承蕴疑惑不解道。
“据说是因那柳红珠身份特殊。她原是青楼女子，2年前，被这崔员外看上赎了身。那时，崔员外已经68岁了，柳红珠才不过24岁。这身份不够清白，年纪又相差这么多。崔家世代官宦门第，最要体面，大儿子在外做官自然是觉得丢脸了。小儿子倒是因为心疼母亲，才反对的。所以和父亲约定了，不得连续留宿在外室那边。”
陆含章在一旁听着，忽生疑窦，轻声插进话来。。
“这红珠原本是青楼女子？请问是哪家青楼？可是神都城中的怀翠楼？”
“不是的，好像是隔壁娄江县的一家妓坊，具体我也不清楚。”
“原来是这样……烦请韩大人，案情查明之前，看好这卢湛和崔家上下，暂时不要让他们离开常元县。”温承蕴道。
“这是自然，下官一定配合好。”韩波殷勤地答应道，“那下官先退下去安排一下。”
“韩大人请。”温承蕴拱手示意他自便。
韩波恭敬地倒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了县衙后面，供他们居住的偏院。
“你方才提起怀翠楼，是怕这红珠和那绿蛛有什么关系吗？”温承蕴问道。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那叫绿蛛的女子，所有人对他相貌的描述都不一致，太过神秘了。唯一和她有过多次接触的志觉又精神恍惚，不愿开口。敌暗我明，现在的情况有点被动。”
温承蕴颔首不语，他深知，除了绿蛛，背后还有其他人在协助，比如那日赶车就走绿蛛的那人。这么多人见过绿蛛，可他们却连她的样貌都还蒙在鼓里。
程逸舟在外面逃了一大圈，这会子刚被叶剑心追打着回到了院中。
眼看就要追上了，程逸舟一个拐弯，又要逃脱，叶剑心拔枪，朝他小腿扫去。
温承蕴在半空中一把抓住叶剑心扫过来的枪，抿嘴笑说：“你就饶了他吧，我拿他有用呢。”
叶剑心收回枪，朝程逸舟抬了抬下巴，接着喜笑颜开地挽住温承蕴的手臂，问道：“什么事啊，我替你去。”
“我打算让逸舟回躺神都，把晖山先生带来。常元县没有像样的仵作。”
温承蕴说完，把叶剑心的手扒开，正色道：“你现在长大了，将来还要嫁人的，怎么可以在外面随意挽着男子呢。”
他们的对话，陆含章听在耳里，原本正要离开，莫名停了脚步，转身拾眸暗暗观察。
程逸舟则一脸坏笑，看温承蕴如何摆脱。
“我要嫁的人，不是你吗？”叶剑心天真烂漫地问道。
温承蕴“噗嗤”地笑了出来，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都说了多少次了，那是长辈无聊的玩笑。小时候你不懂事相信了就罢了，怎么现在还这样。”
“反正，从小我就知道，我要嫁给你的。”叶剑心撅了嘴，依旧不服输。
“陆姑娘，你来。”温承蕴忽然把目光移向站在一旁的陆含章。
陆含章一惊，像是偷窥时被人捉住了一样，握在一起的双手紧了紧，低眉走近。
“刚刚卢湛说，他6日前去了神都买书，之后，又去了昔日同窗府上住了几日，昨天才回。我又细问了，他去的就是你家的陆宅书肆。可否请陆姑娘，再画一张卢湛的肖像，让逸舟带去，一并问了令尊。也好证实，他是不是有不在场的证据。”
“恩，我立即就画。”陆含章颔首道。
程逸舟正站在她侧面，低头看着她的嘴角边浮出一丝浅笑，纳罕道：“画那卢湛，这么高兴吗？”
陆含章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被他这么一说，突然面色一僵，面颊开始发烫，赶紧低头快步走进屋里。
叶剑心歪着脑袋看她逃也似的跑开，迷惑不解地嘀咕了起来。
“陆姐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嘴贱说了什么？”说着，又举枪对准程逸舟。
吓得他赶紧躲到温承蕴身后，举手投降。
“冤枉啊。这从小到大，有好事，你立马想到承蕴，有坏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太不公平了。我可真是一棵爹不疼娘不爱的杂草啊，谁都觉得我很差劲。呜呜呜……”
说着，他居然蹲了下来，双手捂脸抽泣起来，一副内心受到重创的可怜样子。
一边假……哭一边还偷偷从指缝中偷瞄叶剑心的反应。
这一招果然管用，叶剑心这下可慌了神，赶紧放下了枪，蹲到他旁边，轻轻抱住他的肩膀，安慰道：“哎呀，人家只是和你闹着玩的啦。我没有觉得你不好。”
温承蕴看穿了这是程逸舟的小把戏，伸手拉开叶剑心怀抱他的手。
“安慰归安慰，别上手，你要嫁人的。”
“呜呜呜……承蕴都不让你安慰我。”程逸舟把头埋进臂弯里，一边偷笑，一边耍无赖。
“承蕴，你别添乱了。”叶剑心批评道。
“我……哈哈哈哈，你们继续。”温承蕴先是哑然，看着眼前一个幼稚，一个天真的小伙伴，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骗人，那你说程逸舟天下第一帅。”程逸舟极力压住声音里快要冲出控制的笑意说道。
“好！程逸舟天下第一帅！”叶剑心豪爽地说道。
“大声点嘛……”程逸舟尽撒起娇来。
叶剑心站了起来，双手围在嘴边，抬头冲着天井里露出的天际，大声喊道：“程……逸……舟……天……下……第……一……帅……”
县衙堂上，韩县令正在和捕快们安排好盯梢工作，只听得从后院忽然传来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齐齐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面面相觑。
正在屋内画像的陆含章，描线的手也不由地抖了一下。
温承蕴抿着嘴微笑着看了片刻，低头凑到程逸舟的耳边轻声说：“见好就收啦！不然，我就要揭穿你了……”
“好勒！”程逸舟从地上弹了起来，整理一下被弄皱的衣服，挺起胸膛，转身对叶剑心说：“我好了。我去看看陆姑娘画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