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得意楼（1/1）
得意楼的饭桌上，嘴馋的程逸舟和叶剑心可谓臭味相投，争着点菜，还总能点到一块儿去。
“一定要点……”
“响油鳝！”
“还有那个碧螺脆酥！”
“还有菊叶银鱼羹！”
“还有脆烤松板肉”
“还有……”
两人点菜点得如火如荼，温承蕴和陆含章则一落座就开始谈论案情。
另一边，酒楼老板方达点头哈腰地引了一个术士上楼。
只见那术士一副不伦不类的夸张打扮，手里拿着罗盘，趾高气昂地在楼内各个角落逡巡了了一遍，随后在温承蕴他们所坐的位置停下。
“这个位置，乃廉贞星之位，廉贞星属阴火位，招惹鬼魅，常带邪气，立即撤掉这个座位，并在此摆下阵法，方能躲过那阴魂纠缠。”
“是，是。”方老板讨好地应承着，“烦请法师快快替我布阵才好。”
那术士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斜着眼看了一眼方达，伸出一只手摊在身前，翁声道：“眼下我没有布阵的物品，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筹备的，至于快慢要看方老板的诚意了。”
“啊，懂的，懂的。小乙，快带法师去老板娘那边取些银两。”
那术士这时才一改不可一世的样子，带着得意的笑随小二下楼去了。
看着老板满脸赔笑的巴结样子，叶剑心觉得好生滑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引来了方达的不满，他踱步到他们桌前，不咸不淡地说：“几位客官，辛苦挪一下位置了，这个桌子，我们要撤走了。”
叶将军的嫡女，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
叶剑心立马冷了脸下来，抓起手边的长枪正要立起来，被温承蕴一把抓住，按了下来。
那方达见对方有身手，感觉不好招惹的样子，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哀声道：“几位客官，稍稍挪到一边就好。我也是没办法，刚刚各位也看到了，天罡法师说了，这里是凶位，所以才招惹了鬼魅。”
“哪来什么鬼魅，这个天罡法师不过是为了骗人钱财，以鬼神之说，惑乱人心罢了。”陆含章冷语道，眉间有难掩的怒气。
“哎呀，姑娘不可瞎说。”方达左右瞟了一眼，轻声道：“是我亲眼见到的啊，正是前几日在那兴福寺死去的济慈大师的鬼魂啊。”
他此话一出，立马引起了温承蕴的警觉，想要详细盘问，可那方达却死活不肯再开口详说了。
“客官里面请！”店小二小乙响亮的招呼声从楼下传了上来。
“老板，劳驾您一起搬个一下桌子啊。”温承蕴客气地向方达说道，一边向程逸舟使了个眼色，并朝楼下努了努嘴。
“哎呀……我上个茅房。”程逸舟揉着肚子朝楼下走去。
在一楼，程逸舟路过小乙身边时，把他拉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放到对方手里，笑嘻嘻地指了指楼上轻声说：“小哥，我家里出了点儿事，不消停。最近这神都城哪儿哪儿都闹鬼魅，我不放心，和您打听打听这驱鬼的事啊。”
小乙接了铜钱，摆出一副有问必答地架势说道：“您问吧，我虽然不大懂，但这不我们楼里也闹鬼来着吗？知道的都告诉您。”
“哦？这楼里是为何闹鬼啊？”程逸舟装出十分好奇地模样问道。
小乙瞥了一眼楼上，鬼鬼祟祟地附耳说道：“是我们掌柜的造下的孽。前些日子，那在瓦市耍丸剑的桃儿姑娘，不知为何寻到店里，求掌柜让她进门表演挣钱，得利可与掌柜的二一添作五，对半分账。这楼里的客人觉得新鲜，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看杂耍，当日出手都十分阔绰。掌柜的见钱眼开，分账时反了悔，只愿给那桃儿姑娘两成的钱。谁成想，这样却害死了桃儿姑娘的老爹。”
“如何会害死人家的爹爹呢？”
“只因他老爹先前为了治病借了高利钱，好一阵子挣的银钱才将将够还上利息的。这几日他老爹旧疾复发，这桃儿姑娘就到咱们店里来碰碰运气，谁想到被掌柜给坑了。两成的钱，买了药，就还不上利了。那放贷的王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派人上门打了他老爹一顿，老人家正病着呢，没有扛过去，一命呜呼了。”小乙慨叹道，随即又把程逸舟给他的那串钱掏了出来，想要还给他。
“客官，这钱我不要了，劳驾您等下替我送到瓦市西街棚屋那边，给那姜桃儿姑娘吧，起码给老人家好好把丧事办了。”
程逸舟忽然有些动容，推辞了一下道：“这个你收好，桃儿姑娘那里，我自会再送上一份慰问。只是，这桃儿姑娘的爹爹死了，为何你家掌柜如此害怕呢？”
“神都这一阵子不是闹鬼嘛，掌柜的怕牵连自己惹上鬼债，一会儿去寺庙里求神拜佛，一会儿又是找什么天师看卦的。这不昨日，那鬼魂就找上门了。不过，不是姜老爹的鬼魂，是那兴福寺里的济慈。”
待程逸舟上楼把听来的故事告诉大家，叶剑心气得一掌拍在桌上，差点把桌子都拍散架了。
“这世道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我大钺神都怎么会是这般景象。朝廷的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
程逸舟提醒她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枉议朝堂，周围可能有冯相的耳目。
“我爹爹在外征战守卫大钺安宁，可他们这帮子养尊处优的官员在京中就这么干事的？”
叶剑心虽放低了音量，但还是心中愤愤，她看了一眼温承蕴和程逸舟难堪的脸，知道自己误伤了无辜，立马解释道：“我没说你们的爹爹啊。你爹虽贵为太子太师，但不过是个散官；你爹是京兆尹，呃……”
叶剑心忽然哑然，程逸舟的父亲京兆尹程伯简在官场上出了名的左右逢源，有传言说他也是权相冯元资的朋党。
程逸舟苦笑着自嘲道：“不必看我脸色，他是他，我是我，他为了官运富贵可以恬不知耻，曲意逢迎，也和我无关，反正他也不把我当儿子。”
现场的气氛忽然变得怪怪的，陆含章等待着有人打破僵局。
还是温承蕴充满慰藉的声音先响了起来，他拍了拍程逸舟的肩膀，赞赏道：“还得是你出马，套到这么关键的信息，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所有见过济慈大师鬼魂的人，都有一个共通之处。”
“没错，的确有共通之处。”陆含章想了想，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