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结局(八)(1/1)
刘斯利猛地睁开双眼,只见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在哪里?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书婳?书婳!”
他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对了……
在清水湾一号,他单枪匹马闯进2栋16楼,进入到了陈可适进行不可告人秘密交易的地方。
是陈书婳偷偷打电话告诉他的,没成想告密的女孩自己竟会是那场交易的“商品”。
就在他怀抱着受伤流血的陈书婳痛哭时,房门也即将迎来被人撞开的命运。
那时候,他几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不能反抗,也不要反抗了。
哀求那些人把陈书婳送到医院抢救吧。
只要能把女孩救回来,不管是要被杀、被埋尸还是别的什么,不管他们想要怎么样对自己都无所谓了。
笨重的沙发被彻底掀翻,门外的人鱼贯而入。
在刘斯利模模糊糊的印象中,似乎有三个男人闯了进来,走在最前头的那人手上还握着一件重物。
陌生男人狰狞的面孔,以及脖颈上隐隐若现的文身很快在他面前放大。
在重物砸向自己脑袋之前,他还讷讷地请求道:
“快送她去医院……”
紧接着,他的脑袋便迎来了重重的一击。
再睁眼时,已是如今不知何年何月,不知身处何方的境地。
“书婳……”
他和陈书婳是不是已经阴阳相隔了?
难道,他又失去一个同伴了吗?
“啊,你醒了!医生……我得去叫医生!”
一个熟悉的女声传入他的耳朵里。
他只觉得头顶上有一只纤细的胳膊伸了过来,正在疯狂按动什么。
对,应该是呼叫铃……
紧接着便是急促奔跑的脚步声。
很快脚步声变成了杂乱无章的一片,有好几个人来了。
几颗脑袋相继出现在刘斯利眼前,全是戴着口罩和工作帽的医护人员。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尖锐刺耳,让刘斯利一下分辨不出来到底都说了什么。
他只知道有人在触碰自己的四肢和躯体,有人在翻自己的眼皮,有人在指挥别人做什么,还有人在写写画画记录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那群人才相继离开。
“差点就要给他上脊髓刺激了,幸好还是醒过来了。”
这是刘斯利唯一一句听清楚并能够理解的话。
他眨了眨眼,试图将脑袋中那阵嗡嗡嗡的声响驱赶出去。
手上忽然传来一阵温暖的触觉。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刘斯,你终于醒了。”
就是这个声音,好熟悉,是谁呢?
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他想要扭头去看,可是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神经仿佛都还在沉睡,无法配合大脑发出的号令。
对方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主动站起身来看他。
旋即,一张写着担忧和欣喜的脸映入眼帘。
“你感觉怎么样?”
是林妮塔。
可是面前的女孩似乎比他上一次见到时要憔悴许多。
而且,身上穿的竟是米黄色的高领毛衣。
现在,不是夏秋季的时候吗?
“小妮……我在哪里?书婳呢?”
林妮塔的眼眶顿时变得通红,但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你在省医。不用担心,书婳她没事。
她很坚强,在你昏迷的这段日子里,一直都在很认真很努力配合医生做康复训练。”
林妮塔不动声色地抬起另一只手,用手背揩去泪水。
“书婳每天都会来看你,晚点她就会过来了。
看到你醒来,她肯定要高兴坏了。”
太好了,书婳没事,太好了……
刘斯利很想扯动嘴角笑一笑,不过面部的肌肉和神经依旧很不给面子。
“我昏迷很久了吗?”
还好,舌头还算听使唤。
林妮塔一脸苦涩地皱了皱眉,“算起来,应该快有三个月了吧。”
刘斯利顿时吃惊地瞪圆了双眼。
“三个月……你没在开我玩笑吧?”
“如果我要开玩笑,我就会说你已经昏迷十年啦,我们已经三十二岁了哦。”
不料,刘斯利竟微微点头应道:
“难怪我说你看上去怎么成熟了那么多呢。”
见他调侃的功力未减,林妮塔一边喜极而泣,一边还摆出一副神秘的表情来。
“你要知道,你昏迷的三个月时间,可是打破了阿生的记录呢。”
阿生……
这个熟悉的名字激活了刘斯利脑海中更多的记忆。
在自己昏迷之前,陈书生还经历了一次病危抢救,按照林妮塔的说法,难道……
“阿生他……他怎么样了?”
刘斯利生怕听到什么自己不想要的消息,用力紧握了双拳——
尽管在林妮塔看来,他只是手指稍微动了动。
“他也醒过来了,这下你该都放心了吧。”
一个无与伦比的美丽笑容在林妮塔的脸上绽放开来。
刘斯利惊讶地发现,一个如此憔悴的人,竟还会传达出如此动人的笑意。
“我们‘四叉戟’本来就已经失去了思琦。
我一度以为,我还会失去你,会失去阿生,上天会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下去……”
说着,她愈发握紧刘斯利的手。
仿佛在握紧生命中最重要、无法再失去的东西。
幸好,上天没有那么绝情,陈书生醒了,陈书婳安好,刘斯利也苏醒过来了。
这三个月以来,她所有的泪水和担忧,都成为过去式了。
刘斯利拨动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林妮塔的手背,以表抚慰。
“那阿生人呢?在哪里?”
“他自从苏醒过来后,也转到了省医。
这不,你们仨刚好凑一块,可真是方便了我探视啊。
晚点……再过半个小时吧,书婳应该会按照惯例带着他一起来看你。”
没好气调皮的表情只在林妮塔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落寞随即便占了上风。
“不过……”
她面露犹豫。
“怎么了?”
刘斯利一脸狐疑,心底生出一阵不安。
“阿生之前因为遭受车祸,身上的骨头断了好多根,多处神经也受到很大损伤。
医生说他可能,可能没办法再站起来了。”
林妮塔心痛地咬着下唇,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刘斯利微微张了张嘴,但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回想起陈书生年少时总是一副活泼好动意气风发的模样,回想起他们曾一起在篮球场上纵横驰骋挥汗如雨的时光,回想起他们曾在友谊广场玩滑板摔了个四仰八叉的场景。
最后,这些回忆都凝结成了一抹苦涩、自我嘲弄,又自我开解的五味杂陈的微笑。
“这不巧了吗?我也觉得我的四肢不听我指挥了,这下和阿生真是难兄难弟啊。”
林妮塔也噗嗤一下笑了,脸上的泪痕都还没来及抹干。
这时,门口方向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
一个男人低哑的嗓音出现了。
“这小子醒了?!”
男人的语调中满是惊和喜。
“你这小子可总算舍得醒过来了,这都冬天了。”
男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林妮塔身旁出现了另一个人。
胡子拉碴的池星星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同样闪烁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