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在留医室留医（1/1）

也许是因为思念父亲过度，在会见孔律师后没几天肖恒就病倒了。

按说，肖恒年轻身体又好，一般不是大病的话他基本上都能扛得住，可是这次也不知怎的，他竟然一连几天水粒未进，如果不是张管教强烈要求，打死肖恒也不会来留医室的。

由于临近过年了，相比仓内，留医室反倒显得冷冷静静的，偌大的留医室里，留医的人数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个人。为了方便监管，警医便把所有留医犯人的病床并排在了一起，但即便这样，为了防止犯人拉关系串供，犯人与犯人之间也以不同区域交叉划分开来。

说也巧，与肖恒病床相邻一个叫魏金水的犯人恰好和他的父亲是同一个区的，而且更巧的是，他还和父亲是同一个仓。

在后来和魏金水的交流中，肖恒才总算了解了父亲当晚发病的一些情况。

原来，也就是那晚夜里的十一点多，夜值员忽然发现捂着胸口在那里直喘大气的父亲有些不对劲。于是便连忙摇醒了正在熟睡的管仓员，等管仓员起床来到父亲身边后，这时的父亲连捂住胸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见他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整个人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见情况不妙，惊慌失措的管仓只好报了警，而等管教赶到吋，父亲这时已差不多没有了知觉。无奈之下，看守所只好采取了第一应急措施，迅即把父亲转到了外面的大医院。

原来是这样，直到听完魏金水的叙述后，肖恒一开始还有点不相信，可是他又不得不相信，毕竞他时刻都在父亲的身边，对父亲的病多少还是有一点了解的，打从在外面的时候，父亲就患有严重的心肌梗塞，常年去医院治病或者靠吃药来维持，想不到最终还是给这病带走了。

那魏金水除了告诉肖恒父亲当时发病的情况后，还直言不讳地向肖恒讲述了他自己的案情。

魏金水犯的是盗窃罪，按说盗窃罪一般判得都是很重，怪就怪他盗的是小车，而且判决书上打的是数额特别巨大，所以他被判了十二年六个月。

按魏金水的说法，自己盗窃几十辆小车被判了十几年他并不生气，生气的是，他本不该走上这条犯罪道路的，也更不该犯下这么大的事，这一时半会说起来话长。

还是在魏金水十一岁的时候，那时他正在读初一，因为家里对他管得很严，从不给他多余的零花钱，于是他便萌生了偷的想法。

在他学校附近，恰好就有一家这样的商店，店里面只有一个老板娘，加上她又怀孕行动不便，这小魏金水就干脆把这间商店定为偷窃的目标。

一次凌晨四点多，在校寄宿的金水便偷偷溜出了学校。按事先设计好的线路，从后门悄悄的潜入了商店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从未上锁的抽屉里抓起一把钱揣在兜里逃了出来。可等他刚从店里钻出来的时候，不料迎面碰到了一位起早床去卖菜的老大爷。

这大爷魏金水认识，当然大爷也认识魏金水，因为这大爷住的地方离学校并不远，魏金水还和他孙子是同一个班的。

那大爷见魏金水一大清早神色慌张的从店里面钻出来，心里顿时明白了八九分，但他并没有选择报警，也没有对金水盘问，反而把头扭向一边挑着他的菜担继续朝前走，也似乎只有卖菜才是他最感兴趣的事。

而这边的金水冷不丁碰上了大爷，一开始他心里直打鼓，担心自己盗钱的事被老大爷发现，可不过片刻他随即平静了下来，因为在他看来，这大爷应该不会告发他，如果这大爷真要管闲事的话，他便会当面把自己抓住询问什么的，可事实上却恰恰相反，那大爷既不闻也不问，居然还当着没发现自己似的。

打从这件事之后，魏金水觉得，只要不关自己的事一般人是不会管的，哪怕是明知对方在做坏事。从此，这件小事便给魏金水壮了胆，于是他越偷越大，也越发变得有恃无恐了。

“兄弟，你知道吗？要是我第一次偷窃时，如果那老头当面训斥或者把我交给学校和我的父母处理，也许我今天还不至于犯下这么大的事。说到底，都是那老头袖手旁观给害的，他的不管就等于在纵容我犯罪。”金水直到讲完他的第一次犯罪过程后，都还埋怨不已。

“也不能全怪老大爷，但也不能不怪。”肖恒接着魏金水的话茬说：“这犯不犯罪，最终还是取决于自己。”

“你错了，兄弟，假如当时老大爷把我告发了，那时我年龄小，顶多只是教育批评一下，还不至于刑拘坐牢，正是他的姑息才使得我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大。”

“这个还真不好说，反正我又不是犯盗窃罪进来的。”肖恒也懒得反驳，在他看来，魏金水在说这件事时，实际是在为自己开罪。

“那你是犯什么事进来的？”和肖恒相邻几天了，那魏金水都还不知道肖恒犯了什么大事进来的。

肖恒也不回答，只是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抖了抖脚上的铁镣就不吱声了。

事后，肖恒也被魏金水的事给点醒了，最起码，到现在那桩陈年血案还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还有山麻雀、豆腐渣他们一张张狞笑不止的嘴脸，难道这事跟告发也有直接的关联不成？整整好几天，肖恒都一直在为告与不告纠结。不过，他最后还是决定一定要把这桩案子的事告诉张管教，如果不这样，他也无疑成了那个买菜的老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