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陈年冤案（1/1）

一连几天，肖恒都在做同一件事情。

自从上次看了悬赏通告之后，他老是觉得这件凶杀案在哪里见过，可又由于事隔这么多年，他一时又不敢确认，不过随着记忆的加深，他也越来越确信自己快要接近事实的真相了。特别是在听完刘劲松的案子后，其中一些什么痕迹，把偷来的钢筋水泥当成废品卖等等更是让他触类旁通地豁然开朗起来。这就好比在无形之中给他打开了一道记忆的缺口，于是顺着这道缺口，他渐渐地对八年前的那宗案子理出了一点眉目。尽管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敢百分百确定所看到的事是不是通告上的那宗凶杀案，但思路无疑清晰了很多。

时光回到八年以前。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农历的小年这天。肖恒之所以对这天记得如此清楚，因为那天恰好是他父亲的生日。

二十四日一大早，一如往常，肖恒需要把一批打包好的废品送给另一个市区的老客户那里去。由于这天是父亲的生日，又加上两地相隔数百公里，因此肖恒一刻也不敢耽误，他想趁天黑之前能赶回家中为父亲庆生。

上午的时侯，事情还办得很顺利，可等他在折返的途中，却不料前面发生了车祸，眼见天色已晚，肖恒决定抄小路回家。

然而，当他经过一片荔枝园时，突然发现前面围着一群人，从他们恐惧和焦灼的眼神来看，肯定是那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出于好奇，肖恒便把货车停在了路旁，等他凑过去时，现场的情景差点没把他吓个半死，只见在围观的人群中间，竟然直挺挺地躺着两貝血淋淋的尸体，从外貌特征上来看，他们应该年龄不大，估摸着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由于是一男一女，围观的人也搞不懂他们究竟是情侣关系还是兄妹关系。不过从尸体摆放的姿势来看，他们生前肯定有过一番激烈的挣扎。看到这里，肖恒便敏锐地意识到，这十有八九是一桩凶杀案，而且根据现场的情况来分析，这俩人被害的时间应该还不是很久，可是那时天色已晚，又加上下起了小雨，肖恒也就没多想，只稍作了一下停留之后便匆匆地离开了。

就在肖恒朝前行驶了约摸十来分钟后，突然，在他的车灯里出现了几个鬼鬼崇崇的身影。一开始肖恒觉得很奇怪，这么晚了，还下着小雨，这几个人慌慌张张在干什么。可等他驶近了才发现，原来这几个形迹可疑的人他竟然全都认识，在他车辆右边的三人分别是豆腐渣，肥猪和钻地鼠，而车辆左边的则是山麻雀。

至于肖恒为什么和这几个人很熟，其实还跟他从事废品生意有关。

由于那时的废品生意并不是很好做，于是一些老板为了牟利，就暗地里进行非法经营，即收购一些来路不明的东西。当然他们也知道低价收购这些东西肯定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向，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赚取巨额利润，他们不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甚至还充当了庇护伞。

但通常情况下，像这种背后交易一般也只会在老乡或熟人之间进行。而山麻雀钻地鼠豆腐渣肥猪又恰好和肖恒是老乡，由于不是同一个镇上的，肖恒仅仅只知道这几个人的绰号，并且他也知道，他们四人主要偷窃厂里的电子元件，铜铁以及各种金属材料等，不过有时也会去建筑工地偷些钢材水泥什么的，反正，这是一个专业从事偷窃的团伙。

而从眼下这几个人慌慌张张的样子来看，他们准没做什么好事。肖恒当时甚至还怀疑他们是不是和刚才那两名死者有关，但不过随即又被他否定了，毕竟这几个人平时都不过都是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若论杀人，谅他们也没这个胆。

按说肖恒和山麻雀几个人比较熟悉，理应停车载上他们一程才是。可就在他正准备把车停下来的时候，哪知山麻雀四人一见他们身后来了一辆车，便更是没命地跑，转眼间，几个人便从路旁的叉道跑得无影无踪了。

肖恒也是自从这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后来听别的老乡讲，这几个人好像全回老家发展去了。

而这次悬赏通告里面的内容，比如时间，比如地点，也比如案情基本上和自己当年所看到的情况高度吻合，等等。接着肖恒又把被害人现场和山麻雀四人形迹可疑的神态并联起来，通过认真梳理，于是一条清晰的脉络就此浮现了出来，这也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是对的。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宗凶杀案十有八九是山麻雀一伙人所为。可这样问题也就来了，是向公安机关检举呢还是装着不知道呢，一时之间，肖恒又陷入了矛盾之中。

以肖恒的性格，即便他已确认了山麻雀一伙人就是杀人凶手，可是出于同乡之情，他断然是不可能违背自己的原则而出卖他人的，这不是怜悯和恻隐，于是他的本性使然。而这种行为，用疑犯们的话来讲，这叫“二五仔”，说得更直接一点，就叫背信弃义。当然，这也是最让人痛恨和瞧不起的一种行径。更何况，一旦检举属实，那么无疑也等于是自己间接送了山麻雀四个人的命。对于这种情况，作为死刑犯的肖恒更是深有理会。往更严重的一方面讲，到时还会牵涉到四个家庭，他们四个甚至都会落得个妻离子散骨肉分离的结局。

然而另一方面，即那5万的巨额悬赏金，不，是王显富的50万也的确是个不容小觑的数目。说得实际一点，至少也可以帮自己解决部分民赔以及垫补家用等。当然了，真正比赏金更重要的其实还是检举立功，这也是法院对疑犯们量刑的一条重要依据，那刘劲松的两个同案就是不停的检举才保住了一条命的。不过肖恒对这检举可不存在任何幻想，毕竟他亲手致被害人两死一伤，法院再怎么从轻判决，估计也不可能会免除自己一死。

如此又经过了数日的思想斗争后，肖恒最终决定还是放弃赏金和检举，因为他实在背不起二五仔这个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