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钱了,买买买(1/1)
这个姑娘心思真不是一般的重。
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姜婉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给她一个教训。
该问的都问清楚了,姜婉又冷冷道:“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男人都要哭了,但他实在怕了这瞬间让他失明的东西,只能战战兢兢的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
姜婉接过,冰凉的刀柄从他脖子上划过。
男人双腿一软,像一滩烂泥一样软倒在地。
“切!胆子真小。”
只是用刀背划了下,人居然就吓晕了。
姜婉收起战利品,乐颠颠进了布庄。
有了钱。
她也打算放开手添置一些东西。
首先就是过冬的衣服,这时候都已经九月下旬了,天气越来越冷,每天还都是露天席地,感觉不饿死早晚也得冻死。
南方这个时候还热着,但北方却已经降温了,一旦到了十一二月,待在室外绝对会被冻死。
姜婉把布庄整个逛了一遍,不得不感慨人类的生存能力。
这些料子根本就没有足够御寒的,最厚的也就是粗麻布,可这种衣服贴身穿扎人,太难受了。
而且粗麻布虽然摸着厚,但也透风,就算多穿几层感觉也不是很保暖。
这时候就不得不感慨棉花的好处了,可惜啊,现在还没有。
姜婉不是很满意,于是问掌柜:“有好一些的冬衣料子吗?”
掌柜的很是和气,就算看他们穿着破旧,依旧好声好气的推荐,只是拿出来的都是最低等的葛布和麻布。
“有厚一些的细麻布,更高等的还有绢布和绒布,绢布和绒布都是丝帛所制,价格高昂,姑娘确认要看吗?”
姜婉一点也不怵,豪气道:“拿出来看看。”
掌柜的担心这些好料子被摸坏了,拿出来的时候不忘嘱咐道:“看看可以,你们可不能摸啊!”
他指的是村里的那些汉子,也不是瞧不起,就是常年做农活的人手都粗,很容易就把布料勾坏了。
姜婉上手摸了摸,细麻布确实比粗麻柔软许多,绢布是蚕丝制品,平滑光洁,但是有点太硬了,感觉做衣服也不是很舒服。
直到摸到绒布时,姜婉的眼睛都亮了,真是绝了,表面有细细的小绒毛,质地厚实,手感却很柔软。
“掌柜的,这些怎么卖啊?”
“细麻布800文,绢布3000文。”
他最后指着那卷绒布道:“至于这绒布最是金贵,你看到这些绒毛没有,这都是丝帛里加入兽毛织的,我店里也就一匹,十两银子,不二价。”
村里看热闹的几人差点一个不稳摔在地上,齐齐往后退了两步。
这东西可不得了,万一碰坏了把全家卖了都不够赔的。
“哎哟,小丫头不懂事闹着玩的,掌柜的你赶紧收起来吧。”里正焊烟都不敢吸了,生怕灰层污了那么金贵的东西。
众人的东西都已经挑好了,里正带着人赶紧就走。
姜婉偷偷拉住姜望之道:“爹,我还想挑两朵头花,不然让里正爷爷他们先走。”
出门一趟,姜忘之也想给闺女买点东西,于是就跟里正说了声,陪着闺女又回了布庄里。
姜婉却没去看头花,而是直奔柜台,大气的说:“掌柜的,刚刚那几匹布我全都要了。”
姜忘之一向持重的人,闻言都有些慌乱:“婉婉啊,爹没那么多钱呐。”
“爹,我有。”姜婉悄摸摸把装银子的小布包给他看,里面躺着两个银元宝和一些铜钱和碎银子。
姜忘之更慌了,“婉婉,这钱哪里来的?不会是你在银楼里拿的?”
“爹,我怎么会干那种事呢。”
姜婉不满,却还是把姜忘之拉到一边悄悄说:“爹,我前天在山上时捡到一串珠子,我觉得好看就戴手上了,没想到刚刚去银楼时,掌柜的愿意出三十两银子买下来。”
昨天太慌乱,姜忘之并没有注意女儿手上是不是多了什么。
但能让银楼掌柜花三十两买的,定是不凡之物。
“既然是你意外得来的钱,那就好好存着,等你以后出嫁了带着也能傍身。”
“爹,你想的也太远了,我出嫁还早着呢。”
“那也不能乱花。”那么几匹布都有十五两银子了,姜忘之不是很赞同。
“爹,那一匹绒布够我们一家四口一人做一身里衣了,细麻布和粗麻布多缝几层也更做外衫也更暖和,比起挨冻,花十几两银子又算什么。”
姜婉都已经想好了,绒布做成贴身里衣,就当秋衣秋裤穿,贴身又保暖,这样冬天至少能好受一些。
她最怕冷了,一到冬天恨不得立马进入冬眠模式,一想到未来还要在室外过冬,她已经能想到自己会有多绝望了。
“这还没到十月,晚上就冷的不行了,万一冻生病了,看病要花的钱可能更多。”
听了姜婉的话,姜忘之便不再阻止了,他和妻子能忍一忍,但三个孩子确实受不了冻。
最后不仅买了掌柜拿的几匹,姜婉又选了其他颜色的麻布和油毡布,麻布可以再做一床被子,油毡布的不仅可以防水还能防潮,逃荒路上更是需要。
布匹买好,她又给家里人一人买了一双厚底布鞋。
姜婉昨天就发现姜忘之和魏卿安脚上的鞋子都破洞了,应该是走太多路磨的,脚趾头都露在外面。
可家里一人就一双鞋子,想换都不行。
古时候御寒最好的衣物其实是各种动物皮毛,皮袄皮质大氅还有皮靴,可姜婉看了,最便宜的皮靴子都要三两银子一双,皮袄和大氅就更贵了,她承担不起。
哎,钱不禁花啊。
两人又转回粮铺买白米白面,居然发现原本三十八一升的白米白面涨到了四十文,其他粗粮也都涨了一两文。
一旁还有人在跟小二理论,“你这价格涨得也太快了,你们这是趁火打劫!”
小二更硬气:“爱买不买,等我们存货卖完,你有钱都买不到粮食。”
看着已经空了一半的粮铺,姜婉觉得小二说的不无道理。
她想用剩下的钱都买白米白面和油,却发现粮铺里的白米白面就只剩三斗了。
她直接把剩下的都买了下来,等他们出去时,小二立马就挂上了闭店的牌子。
姜婉看着那些细白的粮食,心里总算安心一些。
虽然加一起也才才五六十斤,但一家人省着吃应该也能撑一个月了。
至少暂时不用担心被饿死了。
算是前进了一小步吧。
除了食物,最重要的还有水。
沿街的铺子看到进城采买的难民多,也装了一桶桶水在门口卖。
小的三文钱一桶,大的五文,但需要自带容器。
若是连桶一起买,那还得加一百文。
幸好姜忘之带了一些盛放水的容器。
父女俩把器皿和水袋都装满,最终也只装完一桶。
这些水其实不够用多久,但能装水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人没食物还能撑几天,但没水就是死路一条了。
姜婉有些发愁。
“哎。”牛车还是不方便,姜婉十分想念小轿车。
“年纪不大,心思挺重,这些都是爹娘该担心的事,走,陪爹去喝口茶水。”姜忘之打断闺女的思绪,把人带进了街边的茶肆。
茶肆里南来北往的人多,最是适合打探消息。
两人刚坐下,小二就端了一壶茶水上桌,“客官,这是今日茗粥,十文钱一壶,要不要来一壶?”
姜忘之还没说话,一旁的客人却忍不住皱起眉头问到:“小二,茶水以往不是六文钱一壶,怎会涨了那么多?”
“哎呀,现在什么都涨,这大枣橘皮盐茶,就连水都涨价了呐,世道不太平,我们也没办法。”小二说起来也是一脸苦相,这城里难民越来越多,论谁心里都有些不安。
“哎,听说宁州一大半都被蛮族攻下,这些蛮人一路烧杀抢掠,宁州城中如今只剩一片断壁残垣,百姓十不存一,不知是何等恐怖景象。”旁边桌上做书生打扮的男人唉声叹气。
“简直就是炼狱一般,尸横遍野。”坐在最外面一桌的男人穿着窄袖圆领袍,腰间系着条黑色革带,一看就是商人打扮,此时说起话来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这位兄台,你难道是从宁州城来的?”书生闻言立马好奇的询问。
“我本是去宁州城送货的,结果走到半路就见尸横遍野,宁州城中火光漫天,我们商队的人只能跟着难民逃跑,如今不仅商队的人走散了,两车货也都在逃跑中丢了,我这商队的管事也是做到头了。”男人叹息一声,脸上全是恍惚和迷茫。
书生也跟着叹气,劝道:“管事莫要难过了,至少你还活着,其他人可能都已经死了,那些生为之物没了就没了。”
“哇啊啊啊,死了,都死了,没了,都没了。”商队管事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噗——”姜婉一直竖着耳朵听着,结果刚把茶水送的嘴巴就喷了。
“慢点喝。”姜忘之连忙给闺女顺气。
“咳咳咳,这是什么味道?”姜婉一边忍不住为书生的情商叹服,一边又忍不住低头就去杯子里的茶水。
茶杯很大,里面比起茶水,更像是一碗浓汤,不仅有茶叶,居然还有红枣八角橘皮?
“这是茗粥,都城的贵人都喜欢这个味道,是不是喝不习惯?”姜忘之给姜婉倒了杯白水。
姜婉一口喝完白水,一回头就见商人还在抱头痛哭,书生一脸莫名其妙。
“哎,我们津城离宁州这般近,蛮族若是过来该如何是好?”听着商人的哭声,茶肆里的许多人都心生惧意。
“最近城中很不安生,听说许多人都已经举家迁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啊,这路上都是难民,同样不安全呐!”
“朝廷怎么一直没有消息,宁州的守军如此不堪一击,实在是让人失望啊!”
“听说陛下已经治罪守城将领,可罗将军早就被蛮人杀了,尸首至今还挂在宁州的城门上,朝中为了派谁领兵来宁州争论不休,这都是多日前的消息了,不知如今可有决策?”
“什么决策,户部尚书提议跟蛮族议和,送上他们想要的粮食布匹平息这场战事,说是打仗太过劳民伤财。”
“那些蛮人,怎么会是用粮食布匹就能满足的?”
“谁不说呢,可朝中很多官员都不想打仗,都想用稳妥的方式平息这件事。”
“守城将领都被杀了,城中百姓更是死伤惨重,如此竟然还想议和,简直荒谬。”
“但愿能来个厉害的将领吧,不然我们这个津城也危险了。”
“蒙将军最是英勇善战,当年一路把蛮人打到黑江之外,那是何等的威风,可惜啊!”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蒙家早就死绝了。”
“哎,朝中善战的几位将军年事已高,哪里有能上战场的人呐!”
“还是早点回家收拾行李准备逃命去吧!”
姜婉捏着鼻子喝光最后的茶水,发现很多人说着说着就唉声叹气的走了。
“走吧。”姜忘之放下茶钱站起身,沉默的走了。
姜婉跟在她身后,看着茶摊上,书生已经和商人一起抱头抹泪,不知情况的人还以为他们喝的不是茶,而是酒呢。
“爹,朝廷要是把蛮人打跑了,我们还会回来吗?”姜婉问。
“回不来了。”姜忘之遥遥望着宁州的方向,声音清浅的说。
这个朝廷已经腐朽了,没救了。
路过卖卖货的小摊,姜婉又给姜岁和姜安各买了顶虎头帽子,自己也挑了两朵绢布的头花。
摊主是个中年妇人,一边卖东西手里一边缝制头花,没一会一朵精致的头花就做出来了。
姜婉惊叹不已,感叹古人的手巧。
妇人看她这般惊奇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小姑娘,这朵就送你吧。”
妇人帮她把绢花戴头上,忍不住夸赞:“小姑娘长的真好看,这皮肤白的像是能发光。”
姜婉摸了摸头上的绢花,一脸欢喜的问一旁的姜忘之:“爹,好看吗?”
姜忘之笑容温煦:“好看。”
姜婉这一刻才真正觉得,自己开始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
等两人牵着牛车出城时,已经是暮色四合。
城中各处相继亮起灯火,父女两人却背着灯火走向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