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答应过师兄，饶你们不死（1/1）
“掌门师侄要不要来一碗？很香的！”
文贞看着面前忙忙碌碌煮饭吃的少年，哑然失笑。到底还是个孩子啊，修真者想要得道长生，哪能被口腹之欲控制？自己有多少年没进食过这些俗物了？
文贞在众长老离去后，独自一人来到太上峰，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个穿着粗布道袍，兀自埋火做饭的少年郎，甚至，鼻头上还沾了一点灰。
这就是我全一派辈分最高的“长辈”？与世俗人家何异？
南柯例行煮了两碗饭，一碗端给自己，一碗端给文贞。文贞自恃身份，微笑摇头。
南柯想了想，把端给文贞的碗又端了回来，也不问文贞来干什么，认认真真坐在石桌边，一口一口吃地极为认真。
米饭真就这么好吃？文贞内心充满疑惑，遥想当年，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唯独没觉得米饭好吃。
毕竟还是个孩子啊，这些年没离开太上峰一步，想来是没机会吃别的。想到这里，文贞内心一动，也许，可以试试别的办法让这孩子离开全一派？
比如，用世俗中的美食引诱？
文贞走神的时候，南柯正端坐吃饭，每一粒米都细细咀嚼，他吃的很慢，斯斯文文的样子像极了农家少年。
“掌门师侄所来何事？”南柯收拾好碗筷，这才开口问话。
文贞回过神来，淡然一笑说道：“我师父走得早，这些年来我忙于宗内事务，忽略了对小师叔你的关心。”
“不知小师叔得了师祖几分真传？既然是我师父代师收徒，想必你的资质定是上佳的，如果有修炼上的疑惑，尽管问来。”
文贞说着也不管南柯是否同意，两指搭在他的手脉上。
南柯先是一惊，随后明白他是想试探自己修为深浅，也就随他去了。文贞的表情渐渐从淡然变得认真，随后变成凝重，最后又回归淡然。
文贞顺着南柯手脉探出一缕真气，只是这真气如同泥牛入海，深不可测，一去不回，这是功力深厚远在自己之上才会发生的事情，不过很快，他又重新感受到了那缕真气，这才放松下来。
文贞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好笑，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而已，就算从娘胎里开始修炼，也不可能比自己还深厚。
虽然刚刚真气消失的有些诡异，不过文贞先入为主，没有深想。他想到另外一种可能，这孩子直到现在还没有修真者特有的“气感”，也就是没有真正开始修炼。
可是没有开始修炼，为何会引来天罚呢？难道，宗内传言是真的，他是魔神转世，为天不容？文贞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如此说来，必须尽早将他赶下山去，免得连累整个门派。
试探出南柯的深浅，文贞的态度也慢慢发生了改变，之前还想尽办法将他“请”下山去，现在居然想到了“赶”这个字。
文贞站起身来，神色平淡无味地说道：“我今日来，是想让你......请小师叔你下山的。”话说一半停下，他想看看南柯的反应。
怪不得之前上千弟子一起请命，这位“小师叔”居然装傻充愣装听不到，原来是根本没有修炼啊！如此事情反而简单了。
“下山？去哪？可是，我答应过师兄和师父，不离开宗门半步呢，我还要好好守护宗门。”南柯皱眉问道。
文贞听他说“守护宗门”，忽然就生了气，再不管对方的身份，连声质问道：“守护？你拿什么守护？你不知道如今宗门的灾难都是你带来的吗？”
南柯少年心性，与人打交道的经验很少，不知刚刚还和颜悦色的“掌门师侄”为何突然发难，愣愣问道：“灾难？我？”
文贞冷哼一声，抬手放出一股真气将他包裹，瞬间出了洞府，来到外面，指着太上峰被雷劈的地方质问道：“你自己看看，还不明白吗？你怎么守护，你连修炼是什么都不懂，谈何守护？”
掌门师侄因为劫雷生我的气？南柯这才反应过来。
可是，我明明用了遮天伞啊！如果不是遮天伞，恐怕这里早就成了一片平地了吧？而且，师兄说过，没什么事情的话，轻易不要下山。
我确实没什么事情啊！
“可是，师兄说，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能离开宗门......”
文贞立刻打断道：“我师父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日，必须下山！”
“我不是和你商量，这是命令！你虽然跟着我师父住在太上峰，但你并不是太上长老，我现在以掌门的身份命令你下山！”
文贞说着话，眼神逐渐冰冷，身为掌门，面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有他的威严！
“师侄是在赶我下山？”南柯表情渐渐归于平静，甚至开始转冷，他虽不通人情世故，但谁对他好，谁对他有敌意，他还是知道的。
“其实，世俗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你愿意主动离去，全一派自会送你一场富贵，让你这一生无忧无虑！”
“甚至，以我全一派的实力，让你不受世俗法律约束！”文贞凝视着南柯，重点强调道。
南柯愣了一会儿才缓缓摇头：“我不能走，我答应过师兄和师父。”
文贞听他这么说，刚刚软化的态度又强硬起来：“不要逼我出手，我不想背上欺师灭祖的骂名。可是，你今日必须走！”
文贞手掌微动，真气自然汇聚于掌心，显然是准备出手了。
南柯见状叹了口气说道：“师兄说，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一定要留你们性命。我当时不懂，现在我懂了。”
“饶我性命，哈哈，呵呵......”文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手中不再犹豫，一掌朝南柯肩头拍出。文贞虽然态度强硬，但依然留了手，只是想让南柯吃点苦头，知难而退罢了。
南柯同样一掌迎上，两人瞬间对了一记，双方功力神奇的相互抵消。
文贞讶然地看着南柯，不可思议，虽然这一掌他只用了半成不到的功力，可是他敢说，门内普通弟子没人能接下他一掌而不受伤。
“你居然会修炼，为什么刚刚我什么都感应不到？”文贞疑惑地问道。
南柯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开始分析文贞刚才的一掌：“掌门师侄的掌劲虽然不弱，不过行气方式太过呆板，容易被人看出破绽。一旦被人识破，会危及性命。”
他说的淡然，真就好像一个长辈指点晚辈一般。
“什......什么？”文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在教我修炼？
“小师叔隐藏的倒是很深，不过，你若是认为我只有这点功力，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今日，就让我领教领教小师叔的功法！”
文贞眼神微眯，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要认真了。只见他手中法诀变幻，掌影重重叠叠，终归于一掌，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南柯胸前打出，如果说刚才打出的一掌只是很平淡的一掌，那这一掌则是门内顶级掌法，更是用上了五成功力。
南柯依旧缓缓打出一掌，没有变幻的法诀，只是普通的一掌，速度虽慢，却恰到好处地迎上文贞的手掌，双方掌心一触即分，功力恰好又抵消不见。
文贞眼中的不屑消失不见，两次对掌都恰到好处地抵消，这不是对方修为不足，而是对方对于掌法的理解极为透彻。
“这一掌虽然增加了功力，但法诀过于繁琐。师兄说任何掌法到了最后都要返璞归真，当然，这也是我师父教他的，他又教给了我。”南柯说的淡然，却不知此刻文贞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可能，这不可能......”文贞眼神复杂，嘴里说着不可能，心里却明白，眼前的少年真的是修炼天才。
“师侄是否还要出手？”
文贞眼神逐渐黯然，缓缓摇头。南柯正要说话，忽见他蓦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狂热，甚至是张狂！
“差点上了你小子的当！你天赋虽强，可就算从娘胎里开始修炼，你的真气也不可能比我深厚。再吃我一掌！”文贞眼神凌厉，渐渐布满血丝，显然将功力提升到了极致，就算今天将这少年毙于掌下，就算将来飞升无颜面对师祖，他也不打算留手了。
他是化神中期，他就不信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也能化神！
风起。
猎猎狂风以文贞为中心疯狂旋转，渐渐扩散到整座太上峰，树枝在狂风中疯狂摇摆，尚未修复的碎石断枝也被卷入风中，远处乌云汇聚，电闪雷鸣，轰轰炸响。
太上峰外，众门人弟子目瞪口呆，只以为之前平息下来的劫雷又来了，四散奔逃，惶惶不安。
“这，这，这劫雷怎么又来了？”李悠然张大嘴巴，看着太上峰问道。
刚赶过来的几位长老都没说话，不过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对这一次次出现的劫雷很是忌惮。
过了一会儿，钱长老忽然开口道：“这不是劫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奔雷掌”！”
“掌门师兄的奔雷掌？”李悠然雅然道，随后摇摇头：“不对，奔雷掌我看过多少回了，绝没有这样的声势。”
“哼！夏虫不可语冰！”钱长老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显然不想解释。
一旁皱眉思索的孙长老忽然瞪大了眼睛：“奔雷掌！这是第九层的奔雷掌！”
众人心中同时一惊，第九层的奔雷掌，竟有如此声势！
“第九层，化神后期才能用出来，难道......”陆长雪看着太上峰的方向轻声呢喃。
只有金长老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但眼神中全是冰冷的杀意，以至于身边的陆长雪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李悠然问道。
几位长老同时摇了摇头，各回各峰，假装没有看到刚才的异象。
开玩笑，这热闹能去看吗？万一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得，岂不惹得一身骚？、
万一真的是“欺师灭祖”呢？
太上峰，狂风逐渐平息，却并未消散，反而汇聚于一点，天空中的乌云也越来越厚，文贞的掌心也出现了丝丝闪电。
文贞表情平静，但眼睛里的疯狂却越来越浓：“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南柯从始至终都站着不动，疯狂中的文贞没能发现，刚刚的狂风都避开了南柯。
“师兄从前说，全一派如果落寞下去，一定是从文一师侄开始。我当时还问他，如果文一师侄不适合当掌门，为何不换一个人呢？你猜师兄怎么说？”
“休得胡言！今日，我就替全一祖师除掉你这个魔障！”
在文贞眼里，南柯就是一个给全一派带来灾难的邪魔，邪魔说的话，自然不能当真。
殊不知，在南柯眼中，此刻的文贞已经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他轻叹道：“你用秘法强行提升境界，使出第九层的奔雷掌，威力看似提升，破绽却也更多了。师兄说，修行最忌浮躁，你已有入魔征兆，今日我便帮你一把。”
南柯抬起一只手掌迎上，掌心白光一闪即逝，手掌周围散发滚滚热浪，空气都开始扭曲变形。
文贞的奔雷掌声势惊人，换做意志不坚之人，早被夺了心魄，何谈反击。南柯一掌打出，看似平淡无奇，却如烈阳撞入冰雪，一切阻挡之力瞬间消散。
两人双掌相接，文贞发红的双眼突然变成了惊恐，面皮扭曲，道髻“嘭”的一声散乱开来，全身忍不住剧烈颤抖，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咳......咴儿咴儿......”他想说话，一开口却发现根本说不出来。
文贞的身体渐渐发红，像是从内而外被烈焰焚烧了一般，他感觉身体越来越轻，痛苦逐渐减少，思想也开始清晰起来。
南柯看到他的变化，撤回手掌，轻嘘口气：“控制这一掌的威力可比打出一掌累多了。”
他早看出文贞的修炼出了问题，急于求成以至于体内真气虚浮狂暴，再加上刚刚用秘法强行提升了一个境界，如果没有外力干预，恐怕不久就要爆体而亡。
南柯有些纳闷，我就这么遭你恨吗？即使伤敌一百也要自损一千？
文贞眼神空洞迷茫，愣愣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还不屑一顾的小师叔，一切像做梦一般。
良久他才开口问道：“师叔已经突破了化神，如今是化神之上？”
南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师兄也不知道......”
文贞眼神复杂地问道：“刚才那一掌，好像不是我全一派的功法？”
“唔......应该不是，师兄说好像叫焚天什么的......”南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恢复了一个少年人特有的羞涩。
“焚天......难道和焚天宗有关？”
文贞看着他不好意思的神情，想起先前这个少年认真吃饭的样子，内心一阵迷茫：师父这是带回了一个怎样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