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齐心(1/1)
陈婉仪看着窗户的一片缟素发呆,神色冷凝,秋风肃肃,莫名的多了几分萧瑟。
陈婉如走了进来,温声道:“大姐姐,你快穿上孝服与我们一起去送送母亲吧。”
她冷冷地看了陈婉如一眼:“怎么?你也觉得我不孝。”
“大姐姐,妹妹知道您心中难过,可若是如你这般,怕是对你的名声有损,除了说你不孝,还有克亲,你再这般,等这些传言发酵,说不准会传遍整个上京。”
又说了一句:“妹妹也相信母亲并没有死。”
“哼,她已经死了,你们就别白费心思了。”陈婉娇虽然身穿孝服,可脸上笑容怎么也压不住。
她快走几步,一巴掌扇在陈婉如脸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若不是我姨娘,你和你那个贱人妹妹都不一定能生下来,这厢倒是会在陈婉仪这里讨巧卖乖。”
陈婉如捂着脸,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陈婉娇戳着她的肩膀,把陈婉如戳得连连后退:“怎么?挨了打也不敢还手,还不如你那个贱人妹妹,真是个没种的。”
谁知陈婉如不知是气急还是怎么的,一个巴掌给陈婉娇扇了过去,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出去。”
陈婉娇哪里被这个素日里唯唯诺诺的女人打过,又要叫嚣着上前,眼角瞥见了陈婉仪。
她就那样看着陈婉娇,那眼神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眸中含了冷冽:“若是不滚,那就不要走了。”
陈婉娇退后几步:“陈婉仪,你神气什么,你个克亲的女人,很快父亲就会让你嫁出去了,你不是瞧不起勇冠侯府吗?看你能……”
话还说完,陈婉仪喊了一声:“绯袖,咱们花园里还缺了些花肥,我瞧着她倒是生得娇艳,做花肥,那花也能长得好看几分。”
绯袖带了两个婆子,上前就要来抓陈婉娇,吓得她连连后退数步,一不小心踢到了门槛,四仰八叉的躺在了门外,罗裙轻启,露出了里面的底裤。
真是丢死个人,陈婉娇涨红了脸,狼狈的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裙摆,逃似的跑了。
陈婉仪淡淡的道:“如今计划有变……”
陈婉如咬了咬牙:“大姐姐,如今母亲不能回来,咱们姐妹可要齐心才好,杜姨娘母女可不会轻饶了咱们,定会拿咱们的亲事做文章,更甚是会如四妹妹一样。”
“嗯,咱们再等两日。”
已经过了两日,外祖母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陈婉仪有些急了,明日就算母亲没有死,也会被强行出殡。
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想出去。
绿裳脸色有些苍白,哽咽:“大姑娘,夫人回来了。”
陈婉仪一看她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一声,还是强忍着镇定,艰难的开口:“她在哪里?”
绿裳这才让出身子,迎面而来的是外祖母的贴身妈妈。
她眼中虽然含了一抹悲意,可脸上的表情却是镇定无比。
她缓缓的开口:“姑娘,老夫人已经来了,她先去见你祖母和父亲了。”
“刘妈妈,我娘?”陈婉仪问出这话,就屏住了呼吸。
刘妈妈握住了陈婉仪的手,沉稳的道:“绿裳去给姑娘拿孝服过来。”
又低声哄:“姑娘,没了母亲,您也要振作才是。”
陈婉仪恍然大悟,若这个时候她不振作起来,那么岂不是如了他们的意。她心平气和的让绿裳给她更衣,换了孝服,迈着沉重的步伐进入了灵堂。
刘氏点了点头,低声给陈婉仪的贴身丫鬟嘱咐。
陈婉仪跪坐在铜盆前烧纸,却是眼泪一滴也没有流下去。
陈敏峰低声道:“妹妹若是身子不适,可回去歇息,由我来守夜。”
“前两日我是一直不能接受母亲去世,如今我,我已经缓过来了,兄长和妹妹们守了两日也是辛苦,最后一日就留我好好陪一陪我母亲。”
陈婉仪的话很是温和,可语气是不送拒绝的,陈婉娇早就受够了这两日假意做孝女,揉着发酸的腿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既然姐姐要与母亲待最后一晚,那妹妹就先回去了。”
陈敏峰摇了摇头,也站了起来,并不是他想走,而是陈婉娇一直在和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陈婉如与陈婉意倒是想留下来,陈婉仪说:“你们且先回去,等母亲出殡了。”
事发突然,周蓝玉离世,每日让陈婉意喝的药,倒是没有再送去,主母去世自然是要过来的。
姐妹二人得了陈婉仪的话,也只得退了下去。
暮色朦朦,整个灵堂都弥漫着黄纸蜡烛的味道,一阵风吹来,铜盆里的黄纸被吹散开来。
此时灵堂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陈婉仪,还有一个就是躺在金丝楠木棺材里面的周蓝玉。
陈婉仪站了起来,往棺材走了几步,低低叫来一声:“娘。”
烛光闪烁,印在棺材上,有几分诡异。
“娘,您出去给女儿挣嫁妆,又怎么会死?明明答应过我的,可是怎么没有回来?”
她手扶在棺材上,再也忍不住,悲从中来,原以为可以再续母女情缘,奈何这一世,她的母亲还是先她一步去了。
一串晶莹的泪珠从她悲怆的脸上流了下来打湿了棺材,她却没有一丝哭声。
好半晌,她才收拾好情绪,将手抬了起来,纯白色的孝服居然染上了金色,再细细一看上好的金丝楠木,纹路纷乱,也很粗糙。
一股怒意从心中而来,陈婉仪想起今日她刚刚进灵堂,陈敬德对她说:“这两日你身子不适,可是杜姨娘操持你母亲的丧仪,你应当感谢她才是。”
她对杜妙娥的恨意又多了几分,那轻飘飘的棺材,可是杜妙娥置办的,陈婉仪随手一推,那薄薄的棺材盖被推开了些许,这哪里是金丝楠木?
陈婉仪留恋地看了几许,对自己说:娘,请容女儿不孝,让女儿再看你一眼。
棺材里的人,已然换了寿衣,纤瘦的手腕上还挂着她素日里最喜爱的玉镯,再往上看去,一张脸面目全非。
她想起了刘妈妈说的话,母亲被歹人挟持从悬崖跳了下去,正好摔了脸,连同一起跳下去的,还有江南首富苏洛白,可是尸体只找到了周蓝玉的,并没有找到苏洛白的。
陈婉仪心中多了一分希冀,道了一声:“得罪了。”
伸出手挑开棺材里人的发丝,耳后有一颗红色的小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