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字画（1/1）

她如今穿的衣裳还是三日前的，杜姨娘为了让她来学规矩，刻意让她就这样来。

她这副寒酸的模样与陈婉仪和其他姐妹，与书斋中的陈设比起来，都是格格不入。

她恨不能地上有个洞能钻进去。

一抬起头就见三姑娘和四姑娘目光讶异地盯着她。这在陈婉娇看来不亚于是一番讥讽，她扬起手就想打下去。

倏地，被一只斜过来的素手握住，这人正是二房的嫡姑娘，陈婉乔。

“小小庶女，竟敢当着我们的面打人。”

陈婉仪垂眸，前世陈婉娇可比嫡女还要像嫡女，从来不会如这般，又是抢人衣裳首饰，又是自己打人，用的手段皆是如她姨娘一般阴损，这是被逼急了又或许是她接受了母亲这一世带给她的奢侈与繁华，让陈婉娇红了眼。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陈婉娇大怒。

陈婉乔学了些拳脚功夫，可不会惯着她，捏着她的手，疼得她龇牙咧嘴：“你是什么东西，我就是什么东西，在大姐姐面前还敢造次？”

杜姨娘忙上前来：“婉乔姑娘，快放手，若是不然我家二姑娘的手可就废了。”

陈婉乔蔑视地看了她一眼，理也不理，陈婉仪缓缓开口劝道：“婉乔妹妹，二妹妹已经跪过祠堂了，过几日还要去安宁长公主的府上赴宴。”

陈婉乔猛地把陈婉娇的手松开，嫌弃的用帕子擦了擦手：“也对，不应该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庶女，坏了心情，毕竟长公主的宴会也是只有欢迎我们做嫡女的可以去的，庶女若要想去，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陈婉娇如梦初醒般，“我先回去了。”也不等杜姨娘，转身跑了。

杜姨娘告了一声罪，撑着肚子，担忧地追了上去。

陈婉娇回了房，也不顾丫鬟婆子哄她她，猛地扑在拔步床上，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杜姨娘心疼不已，抚摸着陈婉娇的头发，“娇儿莫气。”

“姨娘，姨娘，我怎能不气，安宁长公主可是每月都会办一场宴会，都是和各家公子相看的好机会，凭我的样貌，定是能嫁个好人家，我才不要同母亲一般，一辈子与人做妾，连手中的中馈也不得不让出去。”

她似不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愤愤地道：“为了前程，连自个儿的亲子，也只能给他人养着，认别人做母亲，我不要这样，我要做嫡妻。”

杜姨娘心中酸楚不已，“娇儿，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隔墙有耳。”

陈婉娇住了嘴，一脸势在必得模样：“娘，我要去安宁长公主的宴会。”

杜姨娘安抚地摸了摸陈婉娇的头发：“娇儿，大家闺秀，应不急不躁，这段时日你着急了些，陈婉仪受周太傅夫妇教养并非浪得虚名，我们在她手里可是吃了不少亏。”

“母亲掌管中馈的权利被收回，你也被罚跪了祠堂，你父亲去为你求情也被她三言两语间给驳了回去，可是府中的下人也没敢轻看了咱们母女。”

“你想想，皇后娘娘对她青睐有加，老夫人也对她高看不已，府中的姑娘也对她很是尊崇，娇儿，这府上的风向怕是要变了。”

陈婉娇睁大眼睛，眸中的泪珠，还挂在眼睫上，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杜姨娘用帕子轻柔地为陈婉娇擦掉了眼泪。

“娇儿，琴棋书画，你也从小受名师教导，应当在安宁长公主的宴会上大放异彩，你好好的准备着，安宁长公主的宴会，你是一定要去的。”

陈婉娇心中大定，道了一声：“谢过娘。”

“傻孩子，只能叫姨娘，若让人听了去，大姑娘指不定就来抓咱们的错处了。”

陈婉娇用力的点了点头。

隔日，碧落斋。

朗朗读书声，声声入耳，陈敬德听了好一会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一旁的绯袖道：“大姐儿读书用功，也能做先生了，等她们读完书，让她来书房见我。”

陈婉仪一脚踏进去，地上摆了一个铜炉，檀香袅袅升起，陈设倒是简单，最多的就是书，整齐的陈列在书架上。

陈敬德身后挂了一幅名家山水画，若说奢华陈婉仪的书斋是明晃晃的，陈敬德这里，就是低调的奢华了，样样看似简朴，实则都不是凡品。

他站在桌案前拿着狼毫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陈婉仪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品茗，安静的等在一旁。

陈敬德写好字，特意等了一会儿，见陈婉仪不为所动，才抬起手招了招，慈爱的说：“大姐儿来了，你得你外祖父指点，书画上的造诣父亲还未见过，你来看看父亲的字写得如何？”

陈婉仪盈盈起身，走到陈敬德跟前，认真地瞧着陈敬德写的字：埙篪相和。

赞道：“飘如游云,矫若惊龙。”

陈敬德放好狼毫，唇角微扬，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得大姐儿相夸，想来为父的字，是不错的，此字父亲送你如何？”

他说完话，盖了他的私印，“我看大姐儿的书房并未挂画，这拿去裱了，挂在你的书房如何？”

“这自然是好极，女儿谢过父亲。”

“为父还未见过你写字，不如你也写给父亲瞧瞧，让父亲掌掌眼？”陈敬德说着话，铺好了宣纸，亲自磨墨，不容陈婉仪拒绝的模样。

陈婉仪接过陈敬德递过来的狼毫，提起袖子，笔走龙蛇之间写了：情重姜肱，四个大字。

“不愧是岳父大人教出来的，这字大气磅礴，力透纸背，倒不似女儿般的簪花小楷般小气。”

陈敬这话倒是夸得真诚，陈婉仪的确有些才情，他送陈婉埙篪相和，是让他们姊妹之间和睦的意思，陈婉仪用情重姜肱回应他，是说会尊崇他的意思，会姊妹之间友爱，不会刻意去为难陈婉娇。

如此博学多才，若是个男儿身，得以时日，必成大器。

“女儿当不得父亲一声夸赞。”陈婉仪谦虚答应，一副乖顺女儿的模样，眼睛里也有一分对陈敬德的孺慕之情。

陈敬德净了手，思忖，从字看人性，一时想到之前因为皇后娘娘赏赐耳坠发簪陈婉仪和陈婉娇之间的龃龉，有什么答案在他脑子里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