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烹茶（1/1）

很快陈婉仪就到了， 与陈婉娇比，她穿着就素净了许多，穿的是一件绿色纱裙，头上也只戴了一支简单的银簪，为了出门方便，鞋子也是非常简洁的款式。

只听得那贵夫人看了一眼茶盏，并没有端起来喝，说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赏。”

就被陈婉仪吸引了过去，莞尔一笑：“老夫人，贵府的大姑娘，标致了不少。”

陈婉娇颇为不悦，她练了这么久的茶艺，难道就不值得什么，就合该被陈婉仪这样比下去了？

她抢过老夫人的话头，迅速的答：“夫人，这便是我的大姐姐，她可是被皇后娘娘亲自夸赞过的，她烹茶可是比我厉害多了。”

上座的贵夫人只轻轻：“嗯”了一声。

陈婉娇眼睛里隐藏着挑衅的神色，三娘子可是上京最有名的烹茶师傅，也是教她茶艺的师傅，她就不信，陈婉仪还能比得过她去。

“二妹妹过奖了。”陈婉仪行了礼，落坐，并不打算烹茶。

陈婉娇更加觉得陈婉仪烹茶的技艺定是不好，不等陈婉仪拒绝，笑得更加甜美：“大姐姐，我这就去为你准备用具。”

不多时，她便端来了新的茶具，贵夫人意有所指的道：“不如大姑娘就为我烹一次茶吧，正好让我看看，你与二姑娘谁优谁劣。”

“夫人说笑了，二妹妹受过名师指点，点出来的牡丹活灵活现，婉仪自是不如。”陈婉仪推辞。

陈婉娇今日是非拉陈婉仪下水不可，甚至走到陈婉仪跟前：“大姐姐，您可是太傅大人亲自教出来的，不愿意烹茶，莫不是怕咱们这些妹妹偷学了去？”

“二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烹茶而已，若妹妹想学我教便是，不要说只是烹茶，就是琴棋书画，只要我会的，都可以倾囊相授。”

陈婉仪面容端庄，盈盈起身，走到茶具之前。

“妹妹看好了，我可要开始烹茶了，不过，是不一定有妹妹烹的那朵牡丹花好看。”

她挽起袖子，露出莹白的手腕，拿起茶盏，轻轻的摇晃，行云流水之间茶就烹好了，并不似之前陈婉娇那么繁复，她轻轻放在贵夫人面前。

如此这般从容淡定，让陈婉娇有些忧心，被陈婉仪比下去，她双手背在身后握紧，探过脑袋，亲眼看着贵夫人揭开茶盖。

贵夫人怔怔地盯着茶盏，神色不明，陈婉娇暗喜，陈婉仪定是茶点得丑，贵夫人才会这般。

正在得意之时，她穆然瞧见了茶盏中，居然是一幅百鸟朝凤图。

这凤凰栩栩如生，给人一种活灵活现的感觉。贵夫人笑着道:“大姑娘的茶艺又精进了不少。”

陈婉仪盈盈一拜：“牡丹真国色，凤是百鸟之王，臣女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话音一落，堂中的人纷纷跪倒在地，只剩下陈婉娇鹤立群中，直到丫鬟扯了她的衣袖，才傻傻的跪到了地上。

皇后站了起来，亲自扶起了陈婉仪，噙着笑意，爱怜的道：“不愧是蓝玉的孩子，是个好的。”

又从头上拔了一支瑰丽多彩的南珠发簪，插入陈婉仪头上。

皇后身后的女官惊诧不已，这南珠可是外邦进贡之物，甚是难得，很得皇后喜欢。陈婉仪入了皇后的眼，她赞道：“原本能幻化花草已是不易，大姑娘点茶的技艺这般高超，不愧是周大人夫妇教养出来的。”

“雕虫小技而已，当不得姑姑夸奖。三娘子幻化出来的花能够吸引蜜蜂相迎，那才是叫人叹为观止。”陈婉仪端着温婉的笑容，又为老夫人点了茶才落座。

女官噙着笑意：“大姑娘不必自谦，您这百鸟朝凤怕是无人能点出来，三娘子点出来的花能得蜜蜂相迎，只是在茶汤里加了花蜜，与大姑娘比起来，实数不算什么。”

皇后见那凤凰渐渐消失，才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不错，比那些怪怪的茶汤，好喝多了，茶香四溢，回味无穷。”

这茶艺谁优谁劣，根本不用说，陈婉娇输了。

皇后扫了一眼打扮得如花一般的陈婉娇，又向陈婉仪看去，眉间微微蹙起。

女官会意，声音里带了严厉：“不知陈府是什么规矩，二姑娘的吃穿打扮怎么能越过大姑娘去？”

“听闻陈夫人忙得很，陈府的中馈，也是个妾室打理的，难道她把所有的银钱都拿去养她自个儿的女儿去了，才导致了苛待嫡女？清贵人家，这般行事，若是皇上知道了，只怕会怪罪下来。”

陈婉仪浅笑嫣然，扶起还呆呆跪在地上的陈婉娇：“姑姑言重了，我今日不过是随母亲出去了一趟，这身打扮方便行事，回来就听说皇后娘娘到了，所以着急了些并未更衣，中馈也是我母亲分身乏术，不过杜姨娘现下有了身孕，着实受累了。”

“嗯，是个知道分寸的孩子。”皇后又饮了一口茶，对陈婉娇烹的茶充耳不闻。

她不满地看了陈婉娇一眼，带着女官扬长而去，留下了赏赐，陈婉仪与陈婉娇相比，多了不只一星半点。

茶盏里消失的牡丹宛如一场笑话，浑浊的茶汤讥笑着陈婉娇，风头都被陈婉仪压了下去。

“二妹妹。”陈婉仪叫了几声，才让陈婉娇回过神来。

她讷讷辩解：“大姐姐，刚才我被皇后娘娘的凤仪给吓住了，所以才……”

“不碍事，姐姐不会介意的。”陈婉仪真有大姐的风度，一丝也不会计较，又送了今日带回来珠花送与了三位妹妹。

三姑娘和四姑娘忙道谢，只有二姑娘眼里闪烁着几分不屑。

看惯了红珊瑚簪子和陈婉仪屋里的那些名贵首饰，哪里还看得上两朵珠花，只觉得陈婉仪小气。

“大姐姐前些日子，送了我好些首饰，三妹妹和四妹妹分了吧。”

四个姑娘对老夫人行了礼，退了下去。

老夫人问身旁的罗妈妈：“大姐儿一向端庄，周氏一向都把最好的给她，今日怎么穿得如此素净？”

“刚刚老奴已经问过了，大姑娘被二姑娘身边新来的小丫鬟截住了，来不及更衣就被带了过来。”

“如今大姐儿回府了，周氏应该收心才是，知会杜姨娘，把中馈收回来，让周氏管着吧。”老夫人摩挲着手上的佛珠，眼眸微颌淡淡的道。

罗妈妈眉间露出踌躇之色，很是担忧：“夫人掌管中馈是好，不过……若是夫人想管，十五年前就不会撂挑子不干了。”

“你告诉她，大姐儿快十六了，在陈府待不了多少时日，说不准哪日便嫁了。”老夫人睁开眼睛，里面的精明显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