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纠葛（1/1）

魏夫人听说二女儿被气得昏厥过去了，赶忙带着一众丫鬟仆妇去魏凝儿院里。

路上，魏夫人突然停住了急匆匆的脚步，停下来向来人行礼并称呼：“梦先生。”

“秀筠对我，如今倒是冷淡许多。”

听到这话，魏夫人赶紧屏退左右。

梦先生以前是宁王的幕僚，两人相识的时候魏夫人还没订婚约，两人对诗词歌赋都有自己独特的理解，一时引为知己，两人无话不谈，倒也过了一段惬意的日子。后来梦先生先动了心，他向王家求亲被拒，才知道王家已经用绮娘攀上了魏望秋这个皇帝跟前的红人。他想约绮娘出来问清楚，等来的只是一封信。

“梦先生何出此言，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有何私交值得我态度冷淡？何况你还是那个来给我女儿退婚之人，没把你赶出去，已经算我大度。”魏夫人目光黯淡，说话语气咄咄逼人。

梦先生“哈哈”一声，自嘲道：“她不是你亲生的，倒是被教的跟你是一个性子印出来的。当年你遣人送来决绝书，如今她送世子决绝信。”

“你说什么？凝儿什么时候给世子送了决绝书？”

“看来秀筠对自己孩子的关心也没有多少嘛。连自己孩子在想什么、做了什么都是不清楚。”梦先生勾起唇角，看到魏夫人生气的模样，突然心情又变得美妙起来。

“不劳您费心，我孩子的事自有自己的章法。”魏夫人拂袖而去，在越过梦先生的时候，突然听到他在耳语。

“哦，那秀筠可就要小心枕边人了，说不定刚认回来的女儿就得到宁王府劳我费心了。”

魏夫人气得脸色通红，离开的脚步变得更快了。梦先生站在原地看她离去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

“望秋，你……”魏夫人不顾管家的阻拦，直接闯进了魏望秋的书房，带来深秋的一股寒意。

魏望秋不慌不忙地看画像放下，皱眉说：“夫人，这么匆忙所为何事？”

“你还留着她的画像，我竟不知道你是个痴情种？”魏夫人眼神凉了下来，往日温柔小意的脸上如今全是嘲弄，不知道是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魏望秋，“当年你强掳她进府，逼得她走投无路，如今深情款款装模作样给谁看？”

魏望秋看向门外骤然的风雨出神。

当年魏望秋前往昆仑山寻仙人拜师，误入昆仑山深处。“回眸不见霜满地，皑皑白雪竟遮天。”昆仑山积雪茫茫，冰天雪地，他冻得瑟瑟发抖，再厚的衣服也遮掩不住透骨寒意。连普通修士都无法在这里存活，更何况是一个完全没有修为的普通凡人。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仙人，骑着一头雪白的异兽，一袭红色的流仙广绣裙，一头砌云堆黑的风髻露鬓。是仙人吗？他想睁眼，看清仙人面容，却很快失去了知觉。

“居然是个活人，算你运气好，居然被我遇上。”来人声音清脆如雪初融的叮咚泉水，挥手伸出一根绸带，把魏望秋拖拽起来。

魏望秋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山洞里，旁边燃烧着一堆不知名的兽骨，时不时冒出噼啪声。他挣扎着要起来，奈何身上的绸带捆得确实紧实，让他动弹不得。

“居然真活过来了。”说话的人从入定中睁开双眼，随着她的起身，身上的铃铛环佩有节奏地清脆作响，似调非调。

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颦一笑动人心魂。一时间，魏望秋只顾愣愣地看着女仙。

女仙显然不是好相与的，看他不回话，二话不说就是一绸带抽过去，干干脆脆地打在他脸上，却又用调笑的语气警告：“再看，本座可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正好给我坐骑串个铃铛，嘻嘻。”

魏望秋闷哼了一声，痴痴地笑着：“九天下凡尘的仙女救的我，仙子又怎么舍得让我死去？若是能死在仙女手上，倒也不失为一种美事。”

“噫惹，好恶心。”女仙显然被这黏糊糊的眼神和语气恶心得不轻，不大高兴地说，“我问你话，不要给本座说别的有的没的。你可是从人间界来的？”

“是。”

“算你提供了一个有用的线索，你的小命我就不收了。”女仙脸上笑吟吟的，眼神却冷岑岑地划过魏望秋下半身，手一扬便收回绸带，换来坐骑扬长而去。

似乎还能听到她自言自语说：“哈哈，先去人间界玩几年，等师父那老古董消消气再回来。”

等魏望秋追出去的时候，原地空留一串蹄印，佳人仙踪渺渺。

他只能按原计划，继续前去仙山求仙。仙门难叩，没有灵根的他在仙门徘徊许久，终不得其门而入。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没有拜入仙门，反而遇到了祈天教，从那里见识到了另一种长生的可能。

再后来，他再次遇到了那个仙女。此时的她只是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虽然容色绝绝，却难掩病容。让他疯狂的是，她抱着一个神似她的男孩在闹市中笑得温柔缱绻，那个男孩还喊她娘。于是他暗中调查，知道了她名唤宗绮娘，没有丈夫。他心里突然升起了病态的偏执，用计把她引了出来，想将她据为己有，几次都让她逃脱了。最后一次，他动用了献祭，这才成功将她生擒。一不做二不休，桃花镇的一万性命，尽数陨灭于那一场祭祀。他本来想把她的儿子也一并杀了，后来改了主意，用她的儿子来逼她乖乖就范。

让高高在上的仙人成为他的阶下囚，只能依靠他的眼色存活。仙人屈辱而隐忍的眼神，让他扭曲的心理得到了极大满足。每次她都想方设法想要逃出去，甚至有一次，她都已经逃出密室。也是这一次，被魏夫人察觉了他的反常。

后来，她假意温存，实则在内鬼的帮助下，把儿子送了出去，随后妄图杀死他。被筷子插进喉咙的感受着实不好受，他看着她震惊的眼里倒映出自己顶着这副伤容诡笑着走向她的模样。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生气了，掐住她的脖子忘记了松手。但是没关系，主神会让她复活的，一个小镇的牲品不够，那就一座城的。很快了，他们就会再见。

“夫人啊，要我说你什么好呢，乖乖当你的魏家夫人不好吗？知道太多，可是活不久的。”魏望秋噙着笑描摹魏夫人的脸颊，满意地看着她露出惊恐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