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尽责任了（1/1）
“战凌州是个好孩子，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席薇对她哥哥做出那样的事后，我都不敢信了，他身上流的可是席薇和战奕天的血。”
席川断说道。
“他身上流的是席薇和战奕天的血，可他也是您的外孙，您怎么可以……”
每次想到希科尔之行，一种恨就植入了叶西宁的身体，让她忍不住质问。
他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外孙下手。
“诶，安家丫头，你看那里。”席川断没接着她的话说下去，而是指向某个方向，“那里，战凌州和南星小的时候，我带他们来过。”
话题跳跃得真快。
是想逃避那一段事么？
叶西宁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只有两棵大树，什么都没有。
“那是战凌州和南星小时候种下的，我教他们的。”席川断说道，然后就大步就朝那两棵树走过去，推开了叶西宁的手。
叶西宁怔住，连忙跟上去。
席川断一路走到两棵树上，一只苍老的手按在上面，笑了，“这树长得真好。”
叶西宁看向他，意外地看到席川断眼中的泪光。
席川断……
到底是怎样一个老人家？
“两个孩子一动一静，南星顽皮得很，战凌州不爱说话。”席川断抬头看了一眼高大的树，记忆仿佛被勾回过去，“他们当时还比谁种的树长得更高……诶，哪棵树是战凌州种的，这棵？还是这棵？我怎么不记得了……”
“……”
叶西宁怔怔地看着他。
“是哪棵呢？是哪棵呢？”席川断焦急起来，围着大树转动。
叶西宁错愕地看着他一个瘦弱的老人家不断围着大树道，她看着都头晕，叶西宁连忙上前扶住席川断，“您别转了。”
“我找不到……”席川断说道，忽然又看向她道，“战凌州和南星呢？”
“啊？”
叶西宁愕然，他不是才刚见过席南星么？
“一定是南星，他又欺负战凌州了，没点做哥哥的样子，不行，我要去说他。”席川断的脸上露出严厉的神情，抬起脚又要走。
席南星欺负战凌州？
叶西宁被席川断弄得一头雾水，他在说什么？
“您走慢一点。”叶西宁上前拉住他。
“不行，我得找到这两个孩子，庄园这么大，走迷路了很麻烦。”席川断看向她道，反手拉住她，手握得很用力，“你跟我一起找，走。”
两个……孩子？！
叶西宁这才发觉席川断有些不对劲，她看向一旁站的医生他们，医生护士们个个锁着眉，沉默。
叶西宁心底突然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两个小少爷。”席川断见医生们站在那里，大声斥责道。
“是，老爷。”
医生们低头应道。
“席老爷子。”叶西宁拉住席川断，道，“我陪你回房间好不好？”
这情形……不太对劲。
“两个小少爷还没找到，回什么回。”席川断一把拍掉她的手，“我得去找他们，我得去找他们……”
像是有一种莫名的执念，席川断突然就往高处走去，双脚踩在草坪上，一个人颤颤巍巍地往前走。
远方的天空蓝得清澈，如水洗过一般……
“战凌州！战凌州！”叶西宁有些慌，转头大声喊道，一棵树后，一个颀长的身影显现出来。
战凌州站在那里，黑眸深深地望向她，英俊的脸庞没什么表情。
叶西宁大步跑向他，拉住他的手，“战凌州，席老有点不对劲，我觉得他像是那个……那个……”
叶西宁说不下去。
“……”战凌州一路跟着他们，自然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黑眸中深邃，替她说出口，“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
这四个字一出口，叶西宁的背上寒了寒。
真的是……
席老已经走到弥留之际。
叶西宁转头望向席川断，他一个人已经越走越远，脚下微颤，还是执着往前走着，那有些驼着的背影让人看了莫名难受。
叶西宁没再想太多，看向跟着的保镖，说道，“马上去找席少找过来，快点！”
然后，她看向战凌州，问，“你呢？你去吗？”
老人家如果真的不行了，最希望的……就是子孙守在自己身边。
“……”
战凌州站在她身边，视线投向愈走愈远的席川断，脸上透出阴霾，没有说话。
蓦地，战凌州伸手将叶西宁抱入怀中，紧紧抱住。
他很用力。
叶西宁被他抱得几乎透不过气来，“战凌州？”
“我不知道。”战凌州低哑地说出口，声音落寞，像个孩子般无措、矛盾，找不到问题的答案。
叶西宁很是心疼，伸手攀上他的背。
“叶西宁，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战凌州问。
除了她，他不知道该问谁。
战凌州抱得她越发用力，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一样，叶西宁的眼睛泛酸，道，“我也不知道你该怎么做，我只知道，我和女儿会在你身边，一直一直……不管你什么决定。”
她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像一股暖暖的风拂进他的胸口。
战凌州抱住她，手指很用力。
他转头，蓦地，只见席川断走在起伏的草坪上，身形晃了晃几乎倒下来……战凌州心口一震，松开叶西宁就往前跑去……
“……”
叶西宁望过去，只见战凌州不顾一切地朝席川断跑去。
远方的天空依然蔚蓝。
说到底，战凌州从来没有变过，他的心是软的。
如果……这个家里有人能多心疼他一些，只是一些，战凌州就不会受这么多劫。
叶西宁抹了抹眼眶，抹掉一点湿意，然后朝着他们跑过去。
席川断差点摔倒，稳住身形又往前面走去，战凌州跑过去拉住席川断，冷声斥道，“别找了！”
席川断转过身，皱纹满布的脸面向战凌州，混浊的眼看了他一眼，不悦地甩开他的手，“放肆。”
“……”战凌州怔在当场。
“……”叶西宁也愣住了。
席川断甩开战凌州后又往前走去，步伐微颤，叶西宁上前扶他，“外公，战凌州来了，您该回去休息了。”
战凌州的决定让叶西宁再一次称席川断为外公。
“在哪？”席川断立刻问道。
叶西宁扭头看向战凌州，席川断跟着她看这去，眼睛直勾勾地看了战凌州的脸两眼，不满地道，“胡说八道，你们都当我老眼昏花了？都别杵着了，赶紧去找两个小少爷……”
叶西宁看到席川断这样心酸极了。
战凌州好不容易决定来见他一面，他却连战凌州都不认得了。
“……”
战凌州站在那里，脸上阴郁，薄唇抿着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席川断继续往前走着，叶西宁和医生们怎么劝都不听，固执地要去找两个小少爷，脚下抖得厉害，若不是叶西宁扶着，他已经摔了多次。
“战凌州不爱吃饭，总要等他母亲回来了再吃饭，这样不好，人太瘦了。”席川断嘀嘀咕咕地说道，“席薇也是，怎么能这么忽略自己的儿子……是我把女儿宠坏了，宠坏了……”
“……”
叶西宁静静地听着。
席川断以前说很讨厌自己的女儿女婿，所以也防着外孙。
她一直认为他是极度偏激、没有感情的老人。
但原来他很担心战凌州，怕战凌州被席南星欺负，怕战凌州不吃饭……这才是席川断真正的内心世界吧。
她看向战凌州，战凌州站在一旁，深邃的眸子盯着席川断的喋喋不休……
她不知道战凌州在想什么，但恐怕，连他都不曾知晓席老这样的一面吧。
叶西宁扶着席川断，席川断颤颤巍巍地往前走，“那边有湖，不能让两个小少爷往那边去，你们倒是赶紧找啊，都不想干了？”
席川断很是生气。
叶西宁无可奈何，只能陪着他走。
“爷爷——”
一声高喊。
席南星闻讯跑了过来，脸色苍白，一个佣人在旁边急急赶上，推着婴儿车，小安夏就坐在车里。
席南星大步跑到席川断身边，拉住他，脸上露出担忧，“爷爷，爷爷，外面风大，我带你回去。”
席南星说这话的时候极其的小心翼翼。
听到他的声音，席川断愣愣地转过头，混浊不堪的眼睛看着席南星的脸，像在努力地辩认着什么，苍老的脸上有些呆滞……
“爷爷，我们回去吧。”席南星道。
“战凌州在哪？”席川断问道。
“战凌州？”席南星一头雾水地看向一旁站着的战凌州，不是就在这站着么，爷爷为什么还问？
“啪——”
还没等席南星明白过来，席川断就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席川断一掌扬上去，自己往后退了退，差点摔下去。
叶西宁急忙扶稳他。
“你又和战凌州乱开玩笑了是不是？”席川断气得直捶席南星，像是用尽了他身上所剩不多的力气，“我告诉你多少次，兄友弟恭，战凌州自小敏感，你别和他乱玩笑，你就是喜欢欺负他……”
席川断拼命地打席南星。
席南星震惊地看着他，“我欺负战凌州？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吧。”
席南星承认自己有一段时间欺负战凌州，因为战凌州总是冷冰冰的，他想和战凌州玩在一起，所以各种开玩笑……席川断就私下说他欺负战凌州。
但后来，他尽了一个做兄长的责任，爷爷再没说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