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战书(1/1)
尤太财年近50,他算是梨花峪镇一个很特殊的人物了。
第一,是因为他职级特殊,是正科级,在乡镇,正科级基本是镇长或书记,他却甘愿当民政办主任。
放眼全首阳县,他也为数不多算特例。
因为深耕梨花峪镇民政二十年,一直从事民政工作,从没张罗过挪窝。
人家就是以家在梨花峪,距离其他地方太远,和多年来没干过其他工作,怕胜任不了为由不想离开梨花峪。
弄得组织部门也没办法,不得不给他个正科待遇,继续在梨花峪做民政助理。
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不想挪窝,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
第二,他虽然是民政办真正的正主,正科级民政助理,却很少看他出面主持工作,部门的大事小情,基本刘喜彪就可以直接拍板。
他只把签字权这一项工作,牢牢地抓在了手里不放,其余的他根本不闻不问。
在夏韬看来,这个人城府极深。
现在,面对个人的去留问题,不得不与这个正牌的顶头上司,打交道了。
体制内工作,讲究凡事不能越级,夏韬也想遵守这个规则。
实在不行了,再去找分管副镇长姜天礼。
他敲开了尤太财办公室的门,“尤主任,刘副主任让我去英烈沟,领导,你什么意见?”
“英烈沟?”
尤太财迟疑了一下,然后看着夏韬,随即满脸笑容道:“既然刘主任安排你去烈士陵园工作,那你就去吧。”
尤太财喝了一口茶水,“烈士陵园也是我们民政下属的重点单位,管理好烈士陵园,就是对先烈的缅怀和尊敬,同时,也是我们的工作职责。”
“可是……”
不等夏韬把话说完,尤太财继续道:“年轻人,就应该到条件艰苦的地方去锻炼,这对你将来的发展,大有益处,去吧!我支持你去。”
夏韬皱了皱眉,再没说什么。
他算是看出来了,办公室的同事们说的没错,在民政办,刘喜彪这个二彪子,的确是说一不二。
而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正主,更是个笑里藏刀的家伙。
和他们讲理,是没必要了。
此时,夏韬心里逆反情绪,在不断的集聚。
他倒要看看,刘喜彪还有什么花招可以使。
本打算找完尤主任,再去找姜天礼评评理的,他一想,既然民政办这边,已经达成了攻守同盟,这背后就不那么简单了。
潜意识里,他有一种预感,预感这事背后,有一只更大的手,在操控一切。
只是目前,不知道这只大手,在哪里而已。
否则,无冤无仇的刘喜彪,对自己实施的百般刁难,实在是说不通。
夏韬回到办公室,一进门就见刘喜彪翘着脚,大大咧咧地靠在椅子上。
“小子,去告状起作用了吗?怎么样?服不服?我告诉你,民政办我说了就算。“刘喜彪抽了一口烟,“你不是很牛逼吗?现在怎么不嘚瑟啦?”
夏韬冷冷扫了他一眼,然后收拾自己的物品,拍了陈革一下。
“走。陈哥,送我过去。”
刘喜彪洋洋得意:“小兔崽子,你就做好在英烈沟,住一辈子的思想准备吧!和英烈们多交流交流革命心得。”
“只要有我在,你就不要想着回来了。”
刘喜彪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夏韬明白,这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讽。
也是刘喜彪向自己,发出的战书!
夏韬气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上去抽他几个大耳雷子,解解恨。
但他一想还是算啦!是来做事的,不是来和小人怄气的,更不是来和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家伙,比武力值的。
“兄弟,不是哥说你,你何苦和这个二货制气?什么他妈的到任?在古代,你这叫被发配。”
陈革骑着电动车,带着夏韬上道走出一段距离后说道。
“我知道,不过,这事来得蹊跷。”
“你知道就好。不过兄弟,你不寂寞,我也是来第三天后,被发配到英烈沟的。”
“哦!原来你我兄弟,同病相怜啊!”
夏韬惊奇的发现,原来这个看上去玩世不恭的陈革,还是很好相处。
而且,看样子也对刘喜彪心怀不满。
“听你这意思,也是刘副使的坏?”
“可不咋地!就因为我来时不会来事,挑我没给他放在眼里,也是三天后,给我送英烈沟来了。”
“兄弟,我在这整整熬了小半年啊!最后,我实在熬不住了,托人给史书记送了两条大中华,才给我调回来。”
陈革气得拍了两下车把,“兄弟,两条大中华啊!现在想想我都心疼。”
“……”
原来陈革也是考公来到的梨花峪镇。
陈革大学读的是二本,大学毕业在南方闯荡了三年,三年下来一事无成。
看着其他同学成家立业,就想着总在外面飘着也不是个办法。
于是,就图个稳定,因为知道自己是个二本,水凭有限,考公时就没敢报考,省直、市自等热点单位。
为了能成功上岸,就报的偏远艰苦地区的乡镇岗位,这样的岗位报考人数少,竞争压力小。
幸运的是,当年真的就成功上岸了,来到了梨花峪镇。
报到第三天就后悔了。
第四天,就被扔到了英烈沟,守了接近半年的烈士陵园。
按他的总结,在梨花峪镇,累死累活,起早贪黑干活的,赶不上刘喜彪这样会整事的。
干的越多,过错越大。
整天啥也不干的,却成了给能干活的人,挑毛病的人。
哪他妈的还有天理?
所以,他选择,躺平了。
夏韬看着绵延不绝的大山,听着陈革同样悲催的讲述,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十公里的山路,电动车骑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陈革把电动车停好,首先带着夏韬进了一个两间红砖房子。
房子门都没锁,进到屋里,陈革一指停在角落里的一辆嘉陵摩托车。
说道:“兄弟,这里距离镇里十公里呢,也没个公交车,这个摩托车是我两年前,扔到这的。”
“后胎扎了,化油器堵了,你要是会修,修修还能用,来回买个日用品啥的,能方便些。”
“你要是不会修,就别闲麻烦了,推倒镇上,或者找人来修,在这地方,没个交通工具肯定很别扭。”
“好!谢谢陈哥,我会修。”
“真的假的?”
“真的。”
“那太好了,来你看,里屋是住宿 的地方,原先的老陈头,前几天在家干活时腿摔伤了,一时半会来不了。”
“其实,他妈的我认为这地方,就没有必要非得安排人在这守着。这荒郊野岭的谁来呀!又不是他妈的古墓有人盗挖。”
“我他妈的在这半年,就不知道我的作用是个啥?有一样你可以放心,你就是出去玩一个星期,我保证都没有人来查你岗。”
“陈哥,照你这么说,这地方设个值守室,不是没意义吗?”
夏韬不解地问。
“哼!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对我们这些干活的没意义。但是,对于那些当官的,就大有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