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斯书上曲如钩（1）打脸（1/1）

李林甫在花园中散步，缓缓而行，大儿子李岫搀着他的胳膊。

夕阳西下，天边出现万道霞光。李林甫身着便装，身子佝偻，满头白发，步履有些蹒跚。

走了一会儿，李岫开口说道:“阿耶，外界传说你这些年不断擢升安禄山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相位，安禄山不识字，因此不会从节度使的位置回来做宰相，也就没人能和你争了。”

李林甫沉默一会儿才道:“虽有传言，吾却不便解释。都知道吾是宰相，但吾能任命节度使乎？上意也。”

又道:“圣人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些不认字的胡将，可能以为这些人单纯不会背叛，现在边军精锐人数已远超内地，关内空虚，实有隐忧也。”

李岫道:“现在也有人传言安禄山有反意，阿耶以为如何？”

“不必担心，现在他还没这个能力！”

“如果哪一天他有了能力呢？”

李林甫沉默不语。

父子二人遛达到了花园角上，一群工匠正在修建一座假山，石头沉重，工匠们皆都赤膊，满头大汗，背上是绳索勒出的印痕。

李岫见此情景，突然有些悲伤，对李林甫说“阿耶，你当宰相这么多年，树敌太多，哪一天大祸来临，我们恐怕当他们这样的力夫都不行了。”

李林甫缓缓说道:“骑在老虎身上的人，还能下得来吗？”

李岫忍不住嚎啕大哭，引得工匠们不住看来。

“你不必担心，这几年吾也会做一些安排，虽不一定济的甚事，但聊胜于无。”

“是何安排？”李岫问道。

“这些年吾不断举荐安禄山和杨国忠，但是目前看来，这两人最终可能会对吾不利，属于尾大不掉，本来难以破局，不过现在出现了一个新的动向，吾要想法利用一下。”

“这个人就是吴关！”李林甫说道，“就是给贵妃和公主进贡自行车的年轻人，吾观此人不简单，听其能够用水车锻铁、锯木、舂米，当然不仅止于此等机巧，还有其他吾说不出来的地方。”

“吾也问过玄祯道长，玄祯道长惯会观相，他说此子前途无量。”

“过一段时间吾会把你调任匠作监，你就有了接触吴关的便利条件，你要想法和他交好，甚至举荐他官职。切记！”

“虽然听上去有些缥缈，但世事无常，也许有些作用呢，总比束手待毙强。”

李岫应道“儿谨记！”

“吾当宰相十几载，现在身体每况愈下，不知道还能挺得住几年，将来就看造化了...”

李林甫看着天边风景，忍不住长叹一声。

邹氏布庄，后堂花厅。

邹、郑、何三位大掌柜面色沮丧地坐在一起。

“我亏了一万多贯了！”

“我亏了两万贯了！”

“我都亏了快三万贯了！你们谁有我亏得多？”邹大掌柜的嘬着牙花说道。

何大掌柜拍了一下桌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还不亏死？”

郑大掌柜说道：“我们如此降价，为什么那个超市不降价，一直按兵不动？”

何大掌柜担心说：“难道我们一直亏着卖下去？虽然拉回了一些买主，但只要一涨价，人们立即会跑掉。”

邹大掌柜说道：“我估计那个超市不降价是想看我们一直亏下去，好坐收渔利。我们中圈套了！只要卖就会亏，而超市虽然卖不出布去，但他们也不亏损啊。”

郑大掌柜嚷嚷道：“为什么我们不让那个超市去亏损，而我们要去主动降价亏损？咱们当初等着他亏得卖不下去不就行了？难道我们是傻瓜吗？”

三人对看一眼：对，我们是超级大傻瓜！

“现在降价卖就会一直亏损，提价就会卖不出去，怎么办？”

“那个吴关倒底什么背景？为什么能够卖的这么便宜？”

“我早已派人去查了...”

这时一个伙计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邹大掌柜，那个超市我们调查清楚了，他们都是从泾阳拉过来的麻布，听说是使用了一种新式的织布机，用水车带动，不用人工，一架织机相当于一百多个织工！所以麻布的成本特别低，究竟低到什么程度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们卖布的价格亏不了！”

郑大掌柜嚷道：“胡说八道！不用人工怎么能织布？要是不用人工能织出布来我就能把水车吃掉！”

邹大掌柜若有所思地说：“那天那个年轻人找上门来说要卖给我们麻布，一匹布只要一百文，我以为他是骗子，把他赶跑了。这事会不会是真的？”

另两位也齐声说：“他也找过我们...”

三人不禁对望几眼，这要是真的怎么办？人家卖这么低还是不亏钱。

“真要是一百文批发给我们，我们只要卖一百五十文也赚大了...”何大掌柜看着另外两位。

邹大掌柜抱头说道：“绝对不能在那儿买！我当时说永远不会再见那个年轻人，现在让我主动去找人家，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郑大掌柜狠狠拍桌子说道：“我们也用水力织布！我们也买一些新式织布机，不就成了！以我们的实力，什么样的织布机买不到？”

那伙计心想刚才你还说不相信水力能织布，说要吃水车，现在就又要买水力织布机...

郑大掌柜对伙计说道：“你去打听一下哪里能买到那种新式织布机，我们多买一些...”

“买不到，听说这种新式织布机是吴关创造的，只有他们自己才有，他们倒是允许别人参观，但上面众多的大小不一的铁齿轮非常复杂，还有把水车上动力引过来的传动轴，开关系统，别处根本造不出来...”

“再说造织布机还需要有自己的铁匠铺和木匠铺，我们哪儿有？”

“那怎么办？我们既造不出新式织布机，也降不下成本去，以后他那低价麻布源源不断运过来，我们还有活路吗？”

“难道只剩下去那超市买布这一条路了？”

几人在花厅团团乱转。

啪，邹大掌柜一掌打在自己脸上：“都怪我说话太绝了！”

啪，郑大掌柜一掌打在自己脸上：“我当时说得比你还绝！”

啪，何掌柜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道：“大丈夫能曲能伸，就是从超市批发麻布又如何，能赚钱就行呗...”

两个掌柜看着何大掌柜心想，我们打脸你拍腿...你个狡猾的老家伙！

“我看还是去和那年轻人见一下面吧，他说了随时等着我们去呢...”

“那我们三个不要脸的老家伙就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