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顺路（1/1）

“那就麻烦陈导了，”苏阮急忙想把地址发到陈凯的微信，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加过他：“陈导，您看方不方便我先加您一个微信？”

陈凯呵呵一笑：“行啊，就是我这个手机号码，我把景淮的名片推送给你，待会儿就是他过来接你。”电话里沉静了几秒钟，顾景淮这三个字本身就像一个魔咒，让苏阮瞬间丧失了开口的能力。

她想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其实也可以自己过去的！

陈凯很快通过了苏阮的好友申请，紧接着甩了一个名片过来。

八年前的S市火车站，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旅客步履匆匆，苏阮站在候车厅冰凉的大理石柱子后面，远远看着一脸焦急的顾景淮。

手机上微信一遍又一遍提示有新消息，苏阮咬着牙，对着那个备注名为“哥哥”的人按下了删除。

可是微信能删除，记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删掉，八年已过，顾景淮的微信名仍旧是一个简单的“顾”，头像是一只吐着大舌头的金毛，趴在草地上笑得眯着眼睛。

直到攥在手里的手机不耐烦地响了几十秒，苏阮才恍然回过神，盯着屏幕上一串陌生的号码发了会儿呆，被苏奶奶推了几把才手忙脚乱地接了起来。

“我是顾景淮。”电话里，顾久辰的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

苏阮的手指紧紧扣着手机，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干涩：“我是苏阮。”

顾景淮的声音比起当年的少年音还是变了不少，没有了对苏阮说话时独有的温柔和宠溺。

“我已经上了三环，把地址发给我一下。”公事公办的态度。

苏阮张了张嘴，一副后辈对待前辈的恭敬：“好的，那就麻烦顾老师了。”

苏奶奶住的敬老院在S市赫赫有名，这里风景秀美，工作人员态度温和有礼，当然最出名的要数贵到吓死人的费用。

因此顾景淮没怎么费力，就直接找到了，高调的黑色劳斯莱斯缓缓停在敬老院门前，坐在门口的几个老太太伸了伸脖子，不约而同地想看看豪车主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车门打开，顾景淮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今天没有做造型，整个人看上去比电视里平易近人了一些，只是形象摆在那里，身高腿长，只随便一站似乎都是一道风景。

“哎哟！这不是电视里那个明星吗！”老张太太指着顾景淮，想了好一会儿：“不就是那个这段时间中央台播的《岁月》里的少校吗！顾景淮？”

顾景淮对老人态度稍微温和点，躬下身子，礼貌道：“您好婆婆，我想请问一下，您认识苏阮吗？”

老张太太盯着突然凑近的俊脸，激动得脸都红了，根本没注意顾景淮的话：“还真是顾景淮！你这是来做什么的？不会是家里的老人也想进我们这儿吧？我可和你说，我们这儿啊……”

苏阮刚走到大门就看到这样的情景，顾景淮被面前四五个老奶奶围着，奶奶们上了年纪，听力也大不如前，都仰着头盯着顾景淮的脸，一个个兴奋得像花季少女似的，七嘴八舌问个不停。最夸张的是，他的手正被老张太太紧紧拉着。

苏阮心头一跳，急忙走过去，顾久辰最不喜欢与人亲密接触，她有点怕顾景淮发火。“顾老师，”苏阮乖巧地站在老太太们身后，及时解救了顾景淮。

顾景淮松了口气，刚刚对待一圈老年人时脸上那么点温和也立刻消失殆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向下转移，盯着苏阮被磕红的膝盖。

苏阮皮肤偏白，稍微用点力气就会留下印子，刚刚电话里那一声闷响，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她又撞到哪里了。

苏阮一脸抱歉：“不好意思啊，还要你等了我一会儿，现在可以走了。”

顾景淮没说什么，点点头，转身走回车旁，率先上了驾驶座。

苏阮长出了口气，和门口几个还在议论的老婆婆们打了招呼，紧跟着上了副驾。

车内安静得让苏阮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像个吹风机，她偏着头看向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找点什么话来说。

“那天，谢谢你。”苏阮的脖子扭成九十度，用后脑勺对着顾景淮的侧脸：“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没事。”安静了几秒钟，顾景淮才淡淡回应。

苏阮抿了抿唇，紧张得低下头，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看手机又显得不太礼貌。

她想起之前网上的一句至理名言，和真正亲密的人在一起，就是连沉默都不觉得尴尬，他们也曾经是那么亲密的两个人，可是现在尴尬得她想直接跳下车原地去世。

“那个，刚刚听陈导说你是顺路过来的，”苏阮无头苍蝇般，顺嘴扯了个话题：“你那边忙完了吗？”

顾景淮修长的手指搭在转向灯上，轻轻一拨，车子顺畅地驶入一旁的车道，“忙完了。”

“是什么事啊？”糟了！苏阮默默咬牙，怎么可以问出这么越界的问题！什么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

“如果没什么话想说，可以不用说。”顾景淮打断了苏阮的解释。

苏阮愣愣地眨了眨眼，看上去像一个无助的小朋友，她双手绞着安全带，最终安静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