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旧梦（1/1）

小夭自从开始在医馆坐诊，才发现这十多年苗圃和左耳不同于她最初在岛上的日子，他们已经完全融入了这流波山的日常生活。

就如同自己曾经在清水镇时一样。哪家的酒好喝，哪家的有秘制的香料，在哪里能买到最正宗的大荒来的粮食布料，甚至哪家又办了喜事，哪家又添了丁，哪个妖怪脚踏两只船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们这医馆每日来看病讨药的还没有家长里短聊八卦的人多，不过倒实在是热闹。

苗圃热心快肠，左耳也乐于助人，踏实勤劳，相处下来，在这流波山脚下的一方平民天地里，人缘当真是极好。

小夭也是个过惯这种日子的人，融入的极快，外人都以为她同逍遥是母子俩，为了不多生事，她们也未曾过多的解释，小夭过了相当一段特别舒心的日子。

她经过之前在神农山参与编著医书，正经的去学了医术，现在一般的寻常病症基本都可药到病除，慢慢地，随着大家的八卦和各种口耳相传，小夭每周出诊的时候已经开始大排长龙，逍遥有时候都不得已开始发号码牌叫号了。

平常的病痛自然是用不到玉山玉髓这种名贵的材料，于是小夭也是隔三差五的就需要去山上采药，小夔总是会陪着她采药，告诉她哪里有好东西，逍遥和毛球就在山顶看风景等着她们。

寻常时候小柒和皮皮两个孩子特别喜欢缠着小夭，一会儿让小夭给他们拿蜂蜜吃，一会儿又吵着要跟她一起出门去采药，最麻烦的是小夭每次要回海底，就得使出浑身解数斗智斗勇方才能够脱身。

苗圃那日偷偷问小夭：“你想没想过什么时候自己也有个孩子，承欢膝下”？

小夭发了半天愣，其实她也曾养过孩子，那清水镇的麻子顺子都是她捡回来慢慢养大的，可是她到底是没亲自生过孩子。

而且至今她心里都还有个巨大的疑问，她完全不知她和相柳到底是否…而且这个问题也实在是没处问没处说…

想着自己竟然在清水镇治疗了那么多年的不孕不育，她真是不知该上哪说理去。

小夭纠结思虑了好些天，不知最后怎么直接就跳过了这个问题，开始思索起另一个无处可说的问题来，那就是她如果真的跟相柳生孩子的话，是会生个蛋出来吗？…

这可真不是她胡思乱想，她明明亲眼看到了他破壳而出的样子…小夭后来又想，不对啊，她自己不就生出来是个正常人吗，再一想，她爹爹虽然是百兽之王，倒也并不是从蛋壳里出来的。鲲鹏和毛球倒都是从蛋壳里出来的，但他们还小，至今连情感还没开化呢……又怎知以后的伴侣会是鸟还是人呢……

又恰逢每月一次的鬼市，苗圃拉着小夭去逛夜市。

说起来这鬼市上的好东西真不如小夭见过的多，相柳随随便便一出手的东西估计都能在这鬼市上卖个天价了，可他好像从未想过如此做，倒情愿揭榜杀那些恶人去换钱，那日用那玳瑁做榻的时候她也曾小心的问过他缘由，相柳说，“我们这些妖兽大多因为生存需要才会去取他人的性命，弱肉强食便是这个道理。可是利用这点去做生意我从未想过”。

所以这个九头妖怪总能给她最好的，也总是没钱。小夭不自觉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小夭，说实话这段时日真是我认识你以来看你最快活的时候了”。

小夭笑而不语，而后问她，“你今日想买些什么”？

“我们去看看布料吧，我看左耳的衣服几件都穿的没有颜色了，想给他做身新的去”。

“我们苗圃也知道疼人了，真好”。

苗圃笑着瞪了小夭一眼，两人便去了布料摊上看布料，小夭看到一块青色的缎料颜色极好，便拿起来看了半天，让那青鸟给她裁了一块，连同苗圃挑的布料一起付了钱。

“小夭，你这小小一块都赶上我这做一身的价格了，是打算做什么”？

“做个香囊”。

苗圃看着小夭，撞了一下她的胳膊，暧昧不明的笑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说：

“小夭，你记不记得你以前曾送给我一种你自己调制的香露，我觉得很好闻，但是再也没找见过了”。

小夭想起了他们在轵邑城的日子，那时候防风邶带她到花妖的香料铺子里玩，她买过不少稀罕的香露，因为觉得新鲜好玩，自己动手调配了十来种独特的香，送了馨悦四种，阿念四种，她自己那时常用一种被她命名为”梦”的香，有着若有若无的幽香，遥远又亲近，犹如仲夏夜的绚烂星空。

那是她特别隐秘，无人知道的小心思，那个时候他就早已入了她的梦…

“你到底在想什么”？苗圃摇了摇小夭。

“那种香露得去轵邑城才有可能调配的出来了，不过，我们可以看看别的香露，我有空再帮你调种你喜欢的”。

“太好了。”

说着她们便去那香料摊子上挑选香露，却听到一阵嘈杂，

好多人正围着一个灰头鼠脸的妖怪，他正一本正经的跟大家保证着：“这事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另一个妖娆蛇女脸上只长了一只眼睛，反驳道：“谁不知道那九命相柳被乱箭射死，整个岛都被毒的寸草不生”。

“我正要说这个呢，那岛你去看过了吗，早就恢复了生机，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几个月每个月圆之夜海里都会飘起大雪，这不是他，还会有谁？对了，他那只白毛金冠雕最近也常出没在岛上，好多人都瞧见了”…

“如此说，海底妖王真的回来了”。

“就是说他这么强大，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不知道你们在这激动什么，你们倒都想认他做妖王，可他自己可不见得乐意啊”。

“不管做不做的，也总是我们妖族的希望。他知恩图报，义薄云天，如果连我们妖族自己都不为他正名，换做我，我也不乐意当什么妖王”…

“说得倒是很有道理”。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苗圃赶紧拉了小夭离开，“这事怕是瞒不了多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