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面尽失，她因他毁誉参半（3）（1/1）

2007年11月，伴随着期中考试持续来临，C大研究生在紧张忙碌的学习和考试中力求身心平衡。

这里是C大，如果学生一心扑在学业钻研里，那么每个学生的时间都是不够用的。

每年C大有将近20%的学生无法顺利拿到自己的毕业证和学位证书。

这里面有被誉为“天才”的学生，更有当年轰动一时的高考状元。

课业繁重，金融系又是一个竞争激烈的兵家之地，若是学生对未来目标明确，时常会喘不过气来。

这时候该怎么办呢？人要学会适应环境，更要学会在压力面前自娱自乐。

这一年，杨培安的《我相信》红遍全中国，对于很多还未毕业。

或是已经毕业的学子来说，这首歌曲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时代励志力量。

“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世界等着我去改变。

想做的梦，从不怕别人看见，在这里我都能实现。

大声欢笑，让你我肩并肩，何处不能欢乐无限……”

在这样一个压力重重的夜晚里，一栋栋宿舍楼，甚至是各个宿舍阳台上，一度出现了最为轰动的画面。

起初是一个人高声大唱 《我相信》，紧接着有上百人跟着一起合唱，有人拿着乐器配乐，有人敲着脸盆伴奏，还有人扯着嗓子扬声欢呼呐喊……

这天晚上，苏越正在C大建筑系研究模型，喧哗声对于他来说若隐若现。

待模型门窗归位，他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臂，起身洗手后倒了一杯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学生和行人。

楼下有一位衣着讲究的中年女子正漫步在林荫大道上，苏越仅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因为手机响了。

是美国来电，宁波打来的。

电话里，宁波原本只是开玩笑，询问苏越在C大可有惹上桃花债。

苏越隐约笑了一下，对好友说：“我在这里遇见一个女孩，很特别，等你回国，介绍你们认识。”

宁波似是受了惊，待回过神来，又是激动又是欢喜：“一定一定，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了。”

这天晚上，有一位老人正在校园里散步，看起来虽不起眼。

但“罗立军〞三个字却在C市商业圈名闻遐迩，因为有很多商人都曾是他的学生。

沿途听到学生疯狂宣泄压力，罗立军眉头紧皱，当即给金融学院后勤部去了一通电话：

“请他们保持安静，避免影响其他同学的正常学习和休息。”

别的院系，自有其他院长干涉，但他身为金融系院长，至少要先制止金融系传来的喧哗声。

道路一旁有人迎面走过，那人正侧眸欣赏C大夜色风景。

应是一位中年女游客，罗立军步伐慢了，借着路灯，他的目光凝定在她的身上。

女人衣着高雅，看起来像是有身份的人，但……仔细查看侧脸轮廓的话，竟与记忆中的某个女孩子颇为相像。

罗立军猝然止步，他怔了会儿，再去看那女人的背影，却见她隐身进了小花园。

罗立军快步去追，但他找遍了小花园却是一无所获。

错觉吗？

回到办公室，罗立车坐在办公桌前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年代久远的照片。

那是一张师生照，连带老教授罗立军在内，共有六个人，分别是——

老师：罗立军（现任C大金融系院长）

学生：邢涛(现任C大研究生导师）

学生：萧靖轩（已故四年）

学生：唐瑛（现任唐氏董事长）

学生：徐书赫（现任唐氏总经理）

学生：方之涵（失踪）

这五人，都是罗立军最引以为傲的学生，其中萧靖轩和方之涵在金融方面最有天赋，只可惜一人死，一人……

罗立军把照片放回原位，叹息一声，抽出一支中华烟点燃。

是真的看错了，消失二十几年的人，当年因为一段情选择弃学离开，怕是早已将这里视成洪水猛兽，现如今又怎会再出现？

这天晚上，方之涵重回C大，这里是金融系，她曾无比熟悉这个地方，但如今亲临，只觉得面目全非。

校舍重建翻新，过往回忆在现实面前刹那间幻化成灰。

学生在一栋栋宿舍楼里宣泄着属于他们自己的肆意狂欢，这种释放压力的独特方式大概只有学校才会惊现。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萧靖轩。

半个月前，她听说了那个人的事，得知他已经去世，她先是夸张地笑了一声，随后胃里像是着了火一般。

如今重游C大故地，过往回忆刻骨铭心，她在想起萧靖轩的下一秒，胃里竟是一阵翻江倒海，

再也无法忍受地扶着路旁树身难受地干呕起来……

这天晚上，萧潇从自习室出来回宿舍，沿途路灯似是也陷入了狂欢。

灯光明明灭灭，萧潇走得很慢，她正在跟傅寒声通电话。

“还有几门课程没考？”清冽声音穿过夜风，颇为醒神。

“两门。”

萧潇分神想，看样子他的嗓子已经好了。

那天曾瑜来宿舍给萧潇送早餐，简单提起那人病了好几日，萧潇听了沉默许久，她不知道，她还以为……

后来再跟他通话，语气却是好了许多，这事他不说，想来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那她也便不问了。

萧潇步子微滞。

路旁，有女子扶着树身呕吐不止，因为背对着萧潇，萧潇看不清她的面容。

傅寒声敏锐度一贯很高，在手机那端问：“怎么了？”

“没事。”

萧潇不是爱管闲事的人，移开眸子回宿舍。

宿舍一楼大厅正在播放由江安琪主持的新节目，它带动了C市收视新热潮。

很多学生忙里偷闲时，大都会躲在宿舍里分享看节目的快乐，借由它缓解一日疲惫。

上楼时，萧潇忽然想：江安琪的新节目能够大火，节目组首先应该感谢博达大手笔赞助。

江安琪？

萧潇抿了唇，那个人倒是对绯闻女友颇念旧情。

果真应了华臻那句话，他们傅先生对女人一贯大方。

…………

11月下甸，温月华给傅寒声打电话：“好几个星期没有看见阿妫了，她什么时候得闲，你带她回来一趟。”

傅寒声自己也知道萧潇很忙。

近一个多星期，每晚10点之前，研究生宿舍楼通常都是空荡荡的，学生大都在自习室里面待着，凌晨两三点入睡，早晨六点多就爬起来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11月22日这天晚上，傅寒声跟萧潇通电话，询问她是否吃饭时，却听萧潇在手机那端惊呼一声，音调虽然不高，但显然是受到了小惊吓。

“怎么了？〞傅寒声急问。

C大住宿条件对比其他院校，可以用 “非常好”来形容，但仅限于近几年新建的现代化新公寓，并不包括老式公寓宿舍。

单从外观上看，老式公寓富有历史厚重感，还有很浓郁的年代气息，但同时也有不少缺点。

比如说线路老化，环境卫生差强人意。

宿舍里没有取暖设备，这晚萧潇打开衣柜找衣服，之所以会吓一跳，是因为有蟑螂竟藏匿在衣柜里过冬……

萧潇把这事说给傅寒声听，傅寒声控制皱眉的冲动，这时又听萧潇司空见惯道：

“现在是11月，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好很多了，不似9月开学，晚上开着电脑，经常能看到蟑螂在电脑屏幕上面爬着走。

其实宿舍有蟑螂倒也没什么，前天早晨我和舍友被一阵怪响吵醒，睁开眼一看，两只大老鼠正在书桌下嘴吃舍友吃剩的蛋炒饭。”

这次，傅寒声是真的皱了眉，他在手机那端似笑非笑道：“亲爱的，你们宿舍是一个小型动物园吧？”

傅先生这话声音不大，偏冷幽默，但萧潇却没心思分析他的冷幽默，脑海中反复萦绕着他的声音，他说：亲爱的。

她承认，她被那声“亲爱的”吓住了，这不像是傅寒声会说的话。

他用“小型动物园〞宣泄不悦，却又不愿她心生气恼，所以才有了那个石破天惊的〝亲爱的”。

但“亲爱的”三个字，应该是恋人之间才会使用的词汇吧？

萧潇言语开始变得迟钝，好在隔着电话傅寒声并未察觉，他同萧潇说话，更像是在同一个孩子在说话。

既无奈又温和：“回头我让人去宿舍帮你把蟑螂和老鼠全都给灭了。”

傅寒声并非开玩笑，隔天上午曾瑜果然带了两个人光临萧潇宿舍。

那两人是女性，也是专业〝除害” 工作人员，当时萧潇在，只有张婧一人在宿舍。

得知来意，张婧略显尴尬，一边看着工作人员在巴掌大一点的宿舍里忙碌；

一边压低声音对曾瑜道：“阿姨，我们宿舍真没老鼠和蟑……”

张婧那个“螂” 字还没说出口，就见一只蟑螂在她面前嗖地逃窜离开，于是她清清嗓子，稳定情绪道：

“南方嘛，您知道的，即便是到了11月下旬，蟑螂出没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说着又清了清嗓子，笑着对曾瑜说，“阿姨，我给您倒杯水喝吧！”

萧潇正想打电话给傅寒声，没想到率先打来电话的那个人竟是他。

他在手机那端轻声斥她：“宿舍平时勤收拾，卫生到位，还会出现老鼠和蟑螂吗？”

萧潇听出来了，这人在隐喻她和舍友不讲卫生。

想必曾瑜已经把宿舍情形打电话告知傅寒声，要不然他怎么会有这番言论？

其实真的跟卫生没关系，旧公寓年代久远，旮旯隙缝里藏匿着一些小生物，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手机那端傅寒声拿着手机站在会议室门口，里面还有十几位部门经理正等着他进去开会。

但他却站在外面跟萧潇认真探讨着老鼠和蟑螂，连他自己都想叹气了。

原以为萧潇昨晚讲话有夸大其词的成分，若不是曾瑜亲自告诉他……傅寒声心里已有主意。

但这主意他并没有告知萧潇的打算，依她的性子，他如果事先询问她的意思，多半会被她直接拒绝。

这天开完会，傅寒声一边往办公室方向走，一边对华臻吩咐道：

“在C大附近挑选几套房子，你亲自去，有适合的，随时告诉我。”

华臻跟在傅寒声身后，她的脑子是个万能房产储存库，反应极为迅速，跟老板讲解道：

“C大附近，“锦绣园”竣工售楼最初，博达曾留了5个好户型没有再售，上下复式楼，面积在两百平左右；

除此之外，和锦绣园同期竣工的别墅区，还有两套别墅目前空置着。”

“复式楼不作考虑，去别墅区看一看，如果周遭设施完善，不需要过问我的意思，直接定了，装修材料全部选最好的用。”

有关于博达房产，傅寒声向来是走大决策，户型设计和其他繁杂问题，自有地产部门费心，复式楼于他出人不便。

若是他闲时看望萧潇，总不能人还没见到，就率先被人围观吧？别墅区倒是值得考虑一下。

先装修完再说，如果萧潇到时候愿意搬离学校，也方便随时入住。

这么一想，他好像娶了一个小孩子回家，隔几天就有操不完的心，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让他太太每天和蟑螂、老鼠生活在一起吧？

办公室大门当着华臻的面缓缓关闭，她抱着文件夹站在外面，看着紧闭的门，良久都没有再动。

11月下旬，紧张激烈的期中考即将进入尾声，部分专业成绩出来了，邢涛作为导师，开始陆续找人谈话。

这天萧潇被邢涛叫进办公室，她成绩优异，邢涛自是没什么可说的。

但邢涛却正儿八经地跟萧潇煲起了 “心灵鸡汤”。

邢涛说：“萧同学啊！24日那天我们C大将举行学霸奖学金答辩会，你怎么没报名呢？”

学霸奖学金是C大最高荣誉奖学金，分设：本科生学霸奖学金和研究生学霸奖学金。

答辨过程烦琐，需要院系各层考验和推荐答辩，每年选出本科生五名，研究生五名，合计十名，竞争激烈。

此事，黄宛之提过，她没资本亮选，因为院系推荐答辩的学生人人都是有过科研成就。

或是在某一领域格外出彩的牛人学霸，所以黄宛之不作他想，反倒鼓励萧潇道：“萧潇，你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萧潇确实有那个资历试一试，至少她有好几篇论文都曾获过奖。

在2007年，3万元奖学金已是高领鼓动，就在各大院系学新纷纷在导师面前进行最初筛选答辩时，萧潇这里却是动静皆无。

听说“学霸奖学金”是博达和C大校方联合设立的，她觉得还是避嫌比较好，谁承想——

邢涛笑道：“不过没关系，我和罗院长已经敲定你是我们院系候选人之一，11月24日那天由你出面公开答辦。”

萧潇愣了，她什么心理准备也没有，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这邢涛……完全是杀得萧潇措手不及。

11月24日，不就是明天吗？

萧潇无法拒绝，因为邢涛很快就开口子：“这次推荐你答辩的那个人是罗院长，你可不能让他失望啊！”

萧潇沉默了。

罗立军曾是萧靖轩老师，她……自是不能让任何人看低父亲昔日恩师。

罢了，熬个通宵吧！至于博达，C大牛人那么多，并不见得她就能脱颖而出。

但萧潇错了，一场公开答辦，以及后续发生的一切连环效应，却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那时候她不承想，同被推荐公开答辦的那个人还有建筑系苏越，更不承想傅寒声会出任荣誉答辩评委。

那天的情形，也许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萧潇：颜面尽失。

总之满场混乱。

萧潇在经历 “礼堂事件”后，再一次被推至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