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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里有着太多措手不及(4)(1/1)

5月,有关于地震最新消息开始透过电视、报纸,一波接一波地传递到了全国各大城市,出去走一走,几乎人人都在议论汶川。

5月12日,周遭人都在打电话报平安,唐婉回到空荡荡的家,拨通了徐誉的手机,显示的是没有信号。

她又接连打了两次,均是没有应答。

那个男人,虽然抛弃一切远离C市,虽然他们婚后一直冷漠相待。

但他毕竟是她法律上的丈夫,打电话问一声是否安好,并不突兀。

打不通。

唐婉颓然地放下了手机。

窗外树叶哗啦啦作响,搅得她心情烦躁。

不知何时起,唐婉在无人之夜,开始习惯抽上几支香烟解压。

她吸烟的时候,脸色疲惫,眼神空寂。

那离婚协议书,她还未曾签字,而徐誉那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家里一片安静,却也因为这片寂静,致使唐婉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这里是她的家,可寂静得却像是死寂的坟,哪里像是一个结婚女人的家?

5月13日,苏越在阔别数月后,终于拨通了萧潇的手机,他来跟萧潇短暂告别。

在高新路的广场上,那里还残留着昨夜市民祈福,尚未清理干净的蜡烛,高低起伏,看得人心思沉重。

苏越坐在广场台阶上,较之以前消瘦了许多,即便是现在,萧潇看到苏越。

也是会不期然就想起萧暮雨,可在她的内心最深处,涌现出的却不再是绝望和痛苦,而是酸楚和释然。

22岁这一年,萧潇开始领悟人生真谛:葬掉痛苦,微笑行走。

苏越看到了萧潇,他起身淡淡地微笑,看上去依然那么平静和温淡:“你还好吗?潇潇。”

“好,你呢?”

苏越点头,他笑着说他很好,他说他今天将会和C大几十位志愿者一起前往灾区支援,临走时特地来跟她见一面。

萧潇明白,苏越是建筑专业出身,又是获奖无数的实践佼佼者,

灾区需要像他这种专业的建筑师搭建灾区临时住所。

更需要像他这种通透房屋建筑设计的人给子震后挖掘建议。

萧潇说:“苏越,你要注意安全,在那里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

或是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及时告诉我。”

苏越说“好”,他跟她告别:“再见,潇潇。”

他很想伸手握住她的手,但她手指上的婚戒却闪痛了他的眼睛,所以他只能低着头微笑离开。

“苏越。”身后,萧潇叫着他的名字。

他转身回头,她已迈步走了过来,轻轻抱住了他,她用亲情温暖给了他最无声的支持和抚慰:“我和暮雨一直与你同在。”

苏越眼眶一热,他把萧潇抱在了怀里,脸轻轻地贴着她的发。

是啊!他们是亲人,经历了这么多,不是亲人,又会是什么呢?

广场上,苏越一步步走远,那个和萧暮雨长得近似的男人,穿着最简单的休闲衣裤站在路边拦车。

车里,微微的风扑打在他的脸上,他看着道路两旁巍峨耸立的高楼大厦,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这是一座冷漠的城,却在冰冷之余,有着最为打动人心的安宁。

——暮雨,汶川像是一个受尽委屈和痛苦的孩子,比起汶川正在历经磨难的千家万户。

在生死面前,我的恨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汶川需要重建,需要蜕变,脱皮之苦痛彻心扉,生不如死,但只有历经蜕变,才能在磨难处长出新的生命。

等我从汶川回来,我决定不再恨她,她纵有千般万般的不是,归根究底始终都是我们的母亲。

身为儿子,可以憎恨尘世万千人,却唯独不能憎恨自己的母亲。

放下对她的恨,也是为了放下曾经的自己……

苏越前往灾区后,萧潇有时工作间隙,会站在落地窗前俯览视野之内的广场。

她就是在一个星期前,在那里送走了苏越。

唐氏对面,是一幢幢商业大厦,繁华耸立,气势恢宏。

萧潇看到这些,总是会不期然想起一片废墟的重灾区。

C市商界在数日后召开了一场慈善募捐,全市各大上市公司总裁、总经理、董事长全部出席。

还记得早晨出门,萧潇弯腰换鞋时,傅寒声已在她面前蹲下了身体,他看着手里的帆布鞋。

眼睛里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金融界每天穿帆布鞋出入公司的董事长。

除了你,放眼C市,绝对找不出第二人。”

萧潇低头看着他漆黑的发,半真半假道:“晚上我穿高跟鞋给你看。”

“你敢。”

是警告,是不悦,他的声音是那么低沉,带着最近疲于工作和照顾她的暗哑,听者只觉撩人。

萧潇微笑不语,现如今怀了孕,她确实不敢。

5月下旬夜,这是一场安检程序很高的慈善募捐晚宴,少了以往高调风光,却少不了衣香鬓影。

前来应酬的商人,都是善于交际的商界佼佼者。

与人交谈时,功利心极重,可也正是因为这份功利,所以他们巧言逢迎。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不同的是每一个人的内心,有人内心荒芜,有人内心无情,有人内心坚如磐石。

唐二爷今夜也在场,却一直保持着低调。

无疑这场慈善募捐晚宴,最受注目的两个人分别是博达董事长傅寒声和唐氏董事长萧潇。

博达傅寒声:商界游走十几年,他在待人接物和处理应急事件上早已修炼得炉火纯青。

成熟内敛一直是他言语间最大的标签,在公事上所下的每一个决策。

从酝酿到启动,历经时效短,却能在每一次都震惊商界。

唐氏萧潇:比起傅寒声,萧潇只能称得上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后辈。

就是这么一个女子,顶着唐家长女、傅太太、唐氏董事长的耀眼光环。

因为备受瞩目,所以她总能成为众人眼中的众矢之的。

那是看不到的明枪暗箭,当一个只有22岁的年轻女孩子,能够顶住舆论和压力一步步撑起唐氏一片天的时候,

她不仅完成了最华丽的转身,更加吸引了无数商界大佬对她的赞赏和好奇。

好奇她为何如此平静理智?

好奇她需要经过怎样的幼年少时专业洗礼,才能在蛰伏多年后破茧而出?

唐奎仁教养出了一只猛兽,他用这世间最冰冷的话语来训练她,一句“慈不掌兵”融入到了她的血液里。

她在唐氏的每一个决策,每一次力排众议,都尽在掌握之中。

这里是宴会厅,唐二爷在人群里搜寻傅寒声和萧潇,夫妻两人不在一起,有着各自的人际交流圈。

萧潇在跟人谈话,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头发和姣好的侧脸轮廓。

话告一段落,女子微微转身间,有着说不出的耀眼风情。

萧潇目光和唐二爷对视,离得远,所以彼此看对方,均是眼眸深沉,但嘴角却都适时地挂着一抹笑。

萧潇移开眸子,慢慢侧身看着宴会厅一角,那里商人浅薄应酬,带着各自的功利,巧言令色。

她抬起水杯浅浅喝了一口水,论勾心斗角,商界绝对位居榜首。

是自助餐,长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萧潇拿着水杯远远地站着。

来到宴会厅近两个小时,她一直避开餐品自助区,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怅然。

傅寒声应酬完,朝萧潇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水杯,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餐饮区。

“会吐。〞萧潇步伐迟疑。

“总不至于饿着。”距离宴会结束,少说也有数小时,眼下不乏商人一边和人交谈,一边选用餐食。

他们都知道饿,更何况是孕吐比较严重的萧潇。

这晚,萧潇的身上汇集了太多目光,因为傅寒声,她在本就是焦点的前提下,再次成为了焦点之中的焦点。

衣香鬂影,傅寒声牵着萧潇穿过人海……

傅寒声在前,眉眼间带着惯常的冷漠和疏离,长腿迈动。

带着萧满一路走来时,仿佛可以牵着她走遍人世间的所有春暖花开。

萧潇在后,单手提着黑色礼服裙摆,追随他的步子,沿途遇到商人走过,灵活绕开,裙角在步履间轻轻飞扬。

商者凝眸注视,纷纷跟他们打招呼,傅寒声在餐饮区止步,示意她坐在用餐区等他。

餐饮区,一个接一个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傅寒声。

傅寒声目不转睛地看着食物,偶尔摸不清菜色口味,会在先行试吃后,决定是否更换菜色。

一盘素食素汤被傅寒声端过来放在了萧潇面前,并拿了刀叉递给她……

这天晚上,萧潇还是吐了,不过不是吐在了一起宴会厅,而是吐在了回山水居的路上。

车行半路,恶心感猝然袭来,伴随着一道刹车声,有两道身影先后从车里冲了出来。

5月C市是一片最为绚丽的花海,全城花朵肆意狂欢。

萧潇扶着一棵花树,仿佛要把晚上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一样。

背上有一只大手在温柔地轻抚着,那人朝身后的车辆喊:“拿瓶水过来。”

是月季花树,C市月季花在5月装点了整个城市,五颜六色,争奇斗艳。

一朵朵硕大饱满的花朵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着,花香清淡。

萧潇吐得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如果不是傅寒声支撑着她的身体,她怕是会直接跌坐在地上。

花树下,萧潇一袭黑色晚礼服,漱完口,倚在傅寒声的怀里不动,是在调整呼吸,也是在压制呕吐。

傅寒声把她圈在怀里,腾出手把矿泉水瓶盖拧上,交给了站在身后的高彦。

再回眸看萧潇,见她仰脸专注地望着月季树,心绪转动间,已抬手摘了一朵红月季斜插在了萧潇耳边。

萧潇愣了一下,伸手去摸那朵花,情不自禁地微笑:“这花种在街市上,是给过路市民看的,就这么被你摘下来,不好。”

“是不好。”他这么说,却还执意这么做,无关是否有公民道德。

只为萧潇的那一份短暂凝望。

月光皎洁,他位立看她,有宠爱的光从眼神里滑落。

“人比花娇。”他说。

萧潇嘴角带着笑,迎视他的眸,他身后是川流不息的车阵,是巍哦耸立的高楼大厦,那双眸子却较之月光更加清雅无双。

此景,此人,可人画。

画期欣赏:一辈子。

从去年9月开始算起,萧潇就开始积极修学分,撰写论文,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把学分修满。

至于研二是实习汇报成果制,基于以上种种,萧潇每隔一段时间回一趟学校上交论文就可以了。

离开学校的她,并不意味着解放,伴随着任职唐氏,繁忙和压力更是无所遁形。

入主唐氏之后,萧潇在经历了4月的兵荒马乱和初试牛刀,终于在5月游刃有余。

她很清楚,她扛起的,并非一个风光无限的唐氏,而是一个战火硝烟、千疮百孔的家族集团。

从商者,若不忙碌,对不起C市金融中心寸土寸金的地价,对不起上班高峰期争先恐后奔赴工作区域的高层员工。

在这座多元化的城市里,黎明意味着商战开幕厮杀,落幕意味着回归烟火和平淡。

夜晚,从商场回到山水居的萧潇,放松警惕依赖的,是傅寒声。

萧潇食物简单,几乎全部是素食,在5月吃了一段时间豆腐汤、各种青菜和营养粥。

气色也随着饮食一差再差,傅寒声见这样可不行,专问请了营养师给萧潇调理一日膳食。

时间即将走进6月,天气炎热,萧潇终日都没有什么胃口。

若她只是一个学生,只是一个孕妇,一切都还好说,孕吐这般辛苦。

最好是能在家里待着,可她有自己的责任,唐氏那么大的一个烂摊子摆在那里,她总不能置之不理。

如果可以选择,她又何兴不希望离群索居?

不再有商场上的惊心动魄和暗潮汹涌,守着一个家,谨守传统妻子本分,只图平淡安宁,但不能。

最辛苦的那个人是傅寒声,面对潇潇怀孕还如常去唐氏,他给予了理解和包容。

每天起床伺候完萧潇,送她出门时,通常会把一个袋子递给她,那里装着许多点心,以备她饿的时候可以吃。

萧潇在公司里的午餐,是营养师准备的,会有专人亲自送到她的办公室。

萧潇胃口不大,但想着这些饭菜全都是他在费心张罗,所以总会强撑着多吃几口。

他给萧潇打电话,一天通常要打上好几通,话语不多,多是询问她的进餐情况。

提醒她她不要一直坐着,闲暇时应该起身走一走。

电话末,他叮嘱:“宝贝,别累着。”

这世上,最感人肺腑的文字或是语言,并非全都是“我爱你”。

只要是发自肺腑,只要是发自日常,哪怕他只是轻声叹口气,那个“唉”字也终将会成为最动人的温情。

萧潇不是一个习惯听甜言蜜语的人,傅寒声也不是一个天天喜欢把亲密话挂在嘴边的人。

但细算下来,婚后他对萧潇的称呼却是五花八门,他说“亲爱的〞;

他说“小坏蛋”;

他说“小妖精”;

他说“小乖”,;

他说“宝贝”……

因为傅寒声,萧潇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喜欢听男人讲甜言蜜语了。

因为听了心里会绽放出一个大花园,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2008年6月,萧潇衣着简单素净,每天出入公司,包括她的秘书在内。

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她已怀孕三个多月,更不可能看到她的衣下风景。

那是萧潇怀孕第99天的时候,晚餐后傅寒声陪她散步消食。

她的腹部不再平坦,较之往常圆润了许多,两人浅浅地说着话。

傅寒声提及傅姑姑早已在5月未就回到了美国,现如今偌大一个傅宅只剩下老太太一人,萧潇听了心有所触。

晚上入睡时,她对傅寒声说:“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老太太吧!”

“好。〞傅寒声抱住萧潇,再也没有比萧潇更明事理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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