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画壁（1/1）
“朱孝廉？”
明晓瑶不太理解寻找散花天女之前为何一定得找到这幅画作的画师。
燕赤霞不答反问：“你进来的时候，艺术长廊上的水墨画画的是白天还是晚上？”
“白天。”关于这一点明晓瑶十分肯定。
“那就对了，据我推断，我们现在其实并不是在那幅画着散花天女的画中。更准确地说，这个空间是由朱孝廉的记忆制造出来的，时间就在那幅画作完成之前不久。”燕赤霞十分肯定地道。
“你为何如此肯定？”
“我来得比你早，散花天女画像中的那棵桃树就在这个村子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旁。”
明晓瑶想起进入这座村庄之前的确听到过潺潺的水声。她点点头：“如果你的假设正确，你觉得我们应该去哪里找这位朱孝廉？”
“我刚刚从店小二的口中打听到，有两名书生模样的人之前来此问过路。他们似乎认识前面那间小庙里的一个老和尚。”
“你怀疑朱孝廉就是这两名书生之一？”
耸耸肩，燕赤霞没有说话。
在悦来客栈随意吃过晚膳之后，明晓瑶和燕赤霞来到店小二口中的寺庙门口。
此时，这间寺庙的大门半开着，屋形狭长幽闭，浓重的夜色也给这间乡村寺庙增添了些许诡谲之色。
神经逐渐变得紧绷，明晓瑶习惯性地将手按在镀银枪的枪套上：“这里该不会是一座荒庙吧？”
“既然这个村子的人都知道这座庙宇，那么这里不应该是一座荒庙。”
燕赤霞也觉得有些古怪，哪座庙宇会在大半夜开着门。
嘎吱——
推开庙宇的大门，明晓瑶的视线落在了寺庙前院里的一棵大树上。
纵横交错的扭曲树根后的阴影里似乎藏匿着什么东西。那东西见有人前来，悄悄地往阴影深处挪动了一下。
迈过寺庙大门前的门槛，二人朝寺庙内院走去，穿过门廊径直来到大殿。
大殿内只点着几只蜡烛，显得有些阴森昏暗，两侧立着一座鸟爪状手足的志公像和一些造型以明晓瑶的眼光来看极为怪异的罗汉像。
“两位施主。”
突然，一道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转身，明晓瑶看见一名留着白色胡须，穿着一身土黄色和尚服的老者正站在身后。
这名老者眼窝深陷，眼眶下一片青紫乌黑，双唇很薄，没有太多的血色，瞪大眼珠的时候居然和大殿里立着的罗汉像十分相似。
“你是？”明晓瑶警惕地开口。
老僧十分不满地皱起眉头，轻声呵斥道：“两位为何不请自入这间寺庙？”
“老和尚，下次你如果不想让我们进来的话，记得关门。”明晓瑶微微眯起眼睛。
老僧虽然有些不满，但并未因为明晓瑶明显不敬的称呼生气，而是询问道：“你们从哪里来？”
上前抱拳作揖，燕赤霞解释道：“我们是一名朱姓书生的朋友，之前和他走散了，进村之后打听到他很有可能来了此处。不知道老师傅有没有见过他。”
老僧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这里哪有什么书生，我看你们肯定是被人骗了。快些出去，别捣乱！”
明晓瑶心中一动，唤住正欲出门的老僧：“这位师傅，如今天色已晚，既然寻不到朋友，能否在你这凑合一晚？”
闻言，老僧眼睛中露出些许不善，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抱歉，这间寺庙已经没有空房间了。”
一把抓住老僧的黄色僧袍，明晓瑶勾起嘴角：“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大殿东边的厢房似乎都是空着的，师傅为何说没有房间住？”
“呃……那里常年不住人，所以既没有被褥，也没有床铺……”
“那里确实不适合人住，但是挺适合妖怪住的。”
话音还未落，刚才还似人样的老僧身体瞬间开始萎缩，无数条干枯的手臂伸出，企图将明晓瑶给束缚起来。
砰砰——
两声枪响，伸出来的手臂立刻被子弹轰断了两根。
“嘶——！”
老僧面目开始扭曲变形，变成一只树杈形状的怪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低吼声，
“燕赤霞！又是你！”
砰——
燕赤霞毫不犹豫地射出第三枚子弹。
这枚子弹没有对准触手，而是怪物的躯干。
这次怪物动作迅速，虽然没有躲过除妖枪射出的子弹，但也没有被打中要害。
“你这只树妖还真是阴魂不散，你还想再尝尝镀银枪的威力吗？”
镀银枪的枪口直指树妖，明晓瑶冷声开口，
“之前让你给跑了，今日可就是你的死期了！虽然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朝代，不过应该不会有警局存在，那么杀死一只妖怪也不会犯法啦。”
树妖朝后退了几步，显然十分忌惮这把镀银枪。
“回去告诉你的主人，”明晓瑶继续道，“如果我们能从这该死的世界出去的话，他可一定记得去警局报到哦！如果不想去，我绑你们去也行。”
“嗷！”
树妖又退了几步，和明晓瑶对峙一阵之后，大叫一声，转身消失在了夜幕中。
这时起风了，寺庙周围的树叶被风吹得发出沙沙的声音，也将低低的求救声送入明晓瑶的耳朵。
难道偏殿里有人？
和燕赤霞对视一眼，明晓瑶推开进入寺庙偏殿的大门。
偏殿内点着两支蜡烛，昏暗的烛光照在墙壁上，在黑暗中留下一片光斑。
几名身穿僧袍的僧人被绑在偏殿的正中央，每人口中还塞着一块破布，看来这几位僧人才是这间寺庙的主人。
“这位师傅，你就是这间寺庙的方丈？”明晓瑶望着一名年长，看起来和树妖化形的老僧颇有些相似的和尚问道。
“对……正是在下。”老僧被一名年轻的小沙弥扶着站直了身体。
“你有没有见过两名书生来过这间寺庙？”
“这……”老僧有些欲言又止。
“老师傅，如果你知道什么但说无妨，我们不会怪罪这间寺庙的。”
“之前，那只树妖化身成一名老农也曾打听过这名书生的去处。可是，老衲真的不知道他跑去了哪里呀！”
叹口气，老僧命旁边的两名小沙弥又点了几支蜡烛，整个偏殿总算感觉到亮堂了不少。
“哦？看来他们也已经意识到找到朱孝廉是破局的关键了。”明晓瑶摩挲着下巴。
“可是，自从晚上这两名书生入住寺庙侧面厢房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他们就这样突然消失了。”老僧摇摇头，语气中全是惋惜，“还如此年轻，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吧？”
寺庙，僧人，撒花天女，朱孝廉……
这个故事为何听起来如此耳熟？
仿佛想起来了什么，明晓瑶的黑眸望向老僧：“你们这间寺庙中是否有一幅壁画？画上画着一名身姿曼妙的提篮撒花少女？”
老僧眼前一亮：“有的，听说那幅画是曾经云游来此的一名高僧留下的。”
微微蹙眉，燕赤霞狐疑地盯着明晓瑶：“你为何知道这间寺庙里有一幅壁画？”
“啊？”
明晓瑶眨眨眼睛，
“《聊斋志异》啊！你没有读过？蒲松龄先生写的。”
“《聊斋志异》？蒲松龄先生从未写过这么一本书。”燕赤霞疑惑地抬头。
咦？
难道这个世界的蒲松龄先生没有写过《聊斋志异》这本书？
低头看了一下电量已经很低的手机，明晓瑶决定这件事属于次要任务，可以日后再调查。
“你们随我来！”
老僧端着一支点燃的蜡烛，穿过偏殿的大门，重新回到寺庙的正殿。
他步履蹒跚地绕到罗汉像的背后，指着墙壁上的一幅壁画道：“我想这幅画应该就是这位女施主提到的壁画了吧！”
咣当——
蜡烛陡然落地。
老僧朝后倒退几步，身旁的一名小沙弥赶紧将住持一把扶住。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老僧口中不住喃喃，浑身开始颤抖。
拾起地上的蜡烛，明晓瑶凑近仔细瞧了一阵壁画。
这幅壁画的左侧画的是一幅诵经的场面，一位长髯、披着袈裟的高僧端坐在蒲团上，四周围坐着多名僧人正在低头听法。
画面的右侧和左侧的诵经图仿佛属于两幅画作，画上是一片树林，树林旁有一条小溪流过，一名美丽的提篮少女正坐在一棵桃树下，纤纤玉手正朝小溪中撒着花瓣。
少女身姿曼妙，柳眉秀目，模样和挂在奇怪的大学艺术走廊墙壁上的水墨画里的女人看起来十分相似。但，少女并未梳着发髻，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更诡异地是，在少女身旁坐着一名戴着方巾、模样俊朗的书生。少女此时正窝在书生怀里，一双樱桃小口像是要说出话来。
明晓瑶很快就觉察出了不对劲：“等等，老师傅，原先的壁画中就有这名书生吗？”
已经满是皱纹的手哆嗦着，老僧颤巍巍的声音响起：“当然没有。原来的壁画中只有这名少女，而且这书生的模样为何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说朱孝廉？”
“就是今晚来投宿的两名书生中的一位。”
明晓瑶很快又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画中这名书生就是朱孝廉，那另外一名书生又跑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明晓瑶看见少女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壁画侧面的墙壁上倏地出现了几行金色的大字：
【虚明画境规则】
【1、画中的和尚一定是可靠的。】
【2、画中的女子不一定是可靠的。】
【3、如果遇到拿着斧头的铁甲怪物，请远离它，并大声求救。】
【附加信息：请永远记住你是闯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