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番外三 娶得夭夭为妻，此生已然无憾（1/1）
此处是皇宫最高处，抬头可见星辰，俯首能看闻名天下的第一碧玉昙花。
三十三朵昙花怒放，昳丽的淡黄色稀有花朵，竟叫满园芬芳尽失颜色。清风徐徐，携着昙花怒放后丝丝缕缕清香迎面而来，将少女的发丝轻轻扬起。
她专注于昙花盛放的美景，李相夷喝着清酒，悄悄瞄了她一眼，见她眉眼被清冷的月光映得温柔无比，心脏跳得飞快。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克制着想要拥抱她的冲动，痴望着她的侧脸，发出一声喟叹，“果然是美极了。”
白夭夭以为他在形容昙花，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是啊，很美。”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低低笑了，“我在说你呢，傻夭夭。”
“啊……？”白夭夭心脏猛跳了一下，脸颊热辣滚烫。她偏头看去，对面之人笑容温和清润，绚烂的桃花美眸流光溢彩，连绵不绝的情深几度要将她淹没。
身为李莲花的十多载，他脸皮厚惯了，丝毫没有收敛眼神的意思，笑眯眯道：“如今，我大抵明白了何为‘年少惊鸿一面，我心向往之’。”
那是二十五岁的白姑娘同他说过的话，如今他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长睫微颤，杏眸虽有惊讶在跳动，可并无排斥之意。也不知是酒意刚刚上头，还是看她看得彻底醉了，他心头一热，便笑着说：“这话应当改一改，是‘年少惊鸿一面，我心甚悦之’。相夷喜欢夭夭之心，如皎皎明月，如山间流岚，没有半分虚假。”
她仍旧什么也没说，气氛就这么忽然静默下来。李相夷不自在地摸了摸少师剑，内心愈发忐忑。二十六岁的白姑娘从不会拒绝李莲花的示爱，但他不确定十六岁的白姑娘是否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过了须臾，白姑娘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现一抹浅笑。她缓缓凑近，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脸上，带着撩人的莲花清香，熏得他思绪飘到九霄之外。
“我……”
见她的吻迟迟没有落下，他急地猛然凑过去。白姑娘却不徐不疾地扭过头，吻落到她白皙的耳畔，馨香盈满鼻尖。
白夭夭微微一笑，将他被风吹乱的高马尾整理好，“头发乱了。”
她就是故意的！一如在萝卜村那夜里的蓄意凑近，坏心眼得很！李相夷神情幽怨，不自然地掸了掸膝盖的灰尘，嘟囔道：“不给回应，还要故意撩人，夭夭坏得很。”
他声音着实不算小，恰好白夭夭能听得一清二楚，就是不对此发表见解。蓦然，风中传来一阵怒喝，衣袂破空的声响格外明晰。白夭夭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人已经被李相夷单手抱起。
只见他抽出腰间的少师剑，凌空一挥，将皇宫大内高手飞驰而来的拂尘削个粉碎。李相夷还剑入鞘，抱着白夭夭，使出婆娑步飞身上了另一个屋顶。
“昙花会名不虚传，在下告辞。”
他笑着留下一句话，整个人如仙人般乘兴而来，乘兴而去。经年以前，他孑然一身夜闯皇宫，只为目睹昙花盛开的奇景。如今，回到年少时他更加轻狂，同样的情形同样的景致，他却将药师宫青离医仙“劫”了去。
清风在耳畔呼啸，他绯红色的衣袂与她鹅黄色的裙摆在风中震动，没一会儿便消失在皇宫内城，落到扬州城墙之上。
俯瞰脚下扬州景致，身后万家灯火似繁星，星星点点地将整座城染成艳丽的橙红。
忽然，素手钩住他的脖颈，香风拂面，软绵轻柔的吻落到他唇角，激起层层酥麻。李相夷微微诧异，正想低头看她一眼，却听得她柔声细语道：“心意收到了，这便是我的回应。”
“我若说要娶白姑娘为妻呢？”他垂眸瞥她一眼，自墙头掠过，抱着她稳稳地落到寂静的大街上。
白夭夭犹豫了一下，见他眼底泛起失落，又飞快地仰头吻住他的唇，眼里满是笑意。李相夷却是呆了呆，醒神之后又不满足她那清汤寡水的吻，低头凑去亲她。
她挣扎着不让亲，连忙从他怀里跳下，气哼哼道：“我告诉你，李小花！少得寸进尺！”
瞧瞧，这才是他最最最熟悉的模样。李相夷眉开眼笑地双手捧住她的脸，一把将人拉过来亲了好几下，复揉了揉她粉嫩的脸颊，“我老婆真可爱。”
“谁是你老婆，别臭不要脸了！”白姑娘仰着红扑扑的小脸，很是不服。
他嘴角微微上扬，低头继续偷了个香，“是你啊，白夭夭。”
“妆……”
她没好气地瞪圆眼睛，眼睁睁看着吻再度落下，将好好地一段话断成好几节。
“要……”
他笑眯眯的，空荡荡的内容总算得以圆满。
“花了……”
好吧好吧，左右还是得嫁，由他去吧。
二月二十九日，春。
四顾门门主李相夷，于生辰日迎娶药师宫少宫上白夭夭一事，不出半日便传遍了整个武林，以至于迎亲当日人山人海，围观百姓从药师宫一路挤到了四顾门长长的石阶下。
要说这次迎亲有什么能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除了十里红妆迎少宫上外，便数李门主被拦在药师宫门前，与在青离居梳妆打扮的少宫上对弈，结果连输三十六局，险些连大门都没摸着。
好在门主这人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据说后来他找来一只名为狐狸精的小奶狗，让它脖子挂着一个大红花，叼着一纸催妆诗跑到青离居，将新娘子哄了出来。
迎亲有惊无险，后面的拜堂环节倒也相安无事，左不过是门主的师父漆木山老先生把假牙笑掉了，又让药师宫老宫上按了回去。
李相夷进入洞房前，已经被一大群人灌了不少的酒，若非他装出一副不胜酒力、弱不禁风，再灌就死在他们面前的虚弱模样，估计洞房花烛夜自己在天井睡一宿。
红烛尽燃，满室火红。
他拿着喜秤一步步朝她走近，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娶她为妻，他还是按捺不住狂跳的心脏，激动得双手有些发抖。
“夭夭……”他低声轻唤，微微掀起红盖头的一角，露出她妆容精致的脸庞。
盖头尚未完全掀起，他俨然惊艳得呼吸一滞，笑着歪头与她对视，又俏皮地眨眨眼睛，“我老婆真好看。”
“你在磨蹭些什么？”白夭夭眉眼弯弯，笑容甚是狡黠，“快点，我饿了。”
李相夷听得此话，恍惚间又回到在莲花楼李与她成亲的场面。那时，他也被是这样看她看痴了去，她红着脸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前尘与现今，总是相通的。
他“啊”了一声，“洞房花烛夜说快，不太好吧？”
白夭夭听后双颊绯红，微微着恼，恨不得上去堵住他没个门把的嘴巴。正要张牙舞爪去挠人，李相夷倏地变了神色，情深款款地用喜秤将红盖头掀下。
他满眼是她，“娶得夭夭为妻，此生已然无憾。”
她不信，“当真。”
“自然。”
十年，他们曾错过了十年。她不知道的是，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里，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很久，无数次后悔为何未能在年少风华正茂时娶她为妻。
短短数十载，相守的时光是那么短暂，错过的十年怎么也弥补不了。
现在这样很好，所有遗憾都圆满了。
“李小花快来！”她一把将人扯过来，将神游在外的他扯了回去。
李相夷搂着她的肩膀，没忍住亲了一口她的脸颊，却见她扒拉着床上的喜金、田铺地契笑开了花。他惊讶了一下，“这么多钱呢？”
“这些都是我的了！”她笑吟吟地扒着金银俗物不放，见他满脸不快，又从里面挑出五十两塞给他，“这个是花花的。”
不得不说，微妙的五十两，很烫手。要知道当初方小宝可是给了万两作为份子钱，她分他五十两，还肉疼得要命。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他觉得五十两不够，然后她额外多给了一个铜板。
李相夷想罢，低头一看，手里果真多了一个铜板。
他哭笑不得，“不能多给一个？”
“喏。再多就没有了。”白夭夭笑眯眯地再给一个铜板，“鉴于李门主挥霍成性，不是去笑江山一掷千金，就是去打砸谁谁的黑店赔钱，以后金钱俗物都归我管了。”
“一月给我五十两零二钱？”李相夷哭丧着脸，缓缓凑近她。
“错！”白夭夭亲了他一下，笑的格外狡黠，“是一年五十两，那二钱是我额外奖励你的。”
得了，李相夷一夜成了穷困潦倒的李莲花。他不服，伸手挠她腰间的痒肉，“哼，我高低要拿回一些应得的。”
“啊！耍流氓啊你！”
“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占点便宜，我都亏死了。”他理不直气也壮。
“混蛋……啊……错了错了。”
·
彼时已经是深秋，柯厝村的枫叶早已红胜火，层层叠叠的落叶铺陈在山上的小路，山脚的溪流边，红得分外夺目。
莲花楼前，八仙桌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话本与医书，还有一个用竹编的七彩藤球。清风吹拂，藤球随风摇摆，咕噜噜地从桌面滚落，又一路滚到藤椅旁边停下。
顺着藤椅看去，只见一身量瘦削的青年，面罩一本崭新的《千金方》，睡得甚是香甜。忽然，身穿身穿橙红色，绣精致柿子花纹齐胸襦裙的美貌女子，轻轻拿下他面上的《千金方》，甜甜笑道：“花花，快醒醒~”
“老婆别闹，我刚躺下来要睡呢。”
白夭夭气哼哼地把人拉起来，也不管他困不困和睁不睁眼，双手捧着他的脸，凑近道：“不许睡！我不辞路远跑去王婆家，就为了拿板栗回来给你吃，你就这么对我的吗？快~睁~眼睛~”
他缓缓睁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将她的惊诧映入眼底，笑道：“夭夭如愿以偿了。”
哎，他美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