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从音乐开始人生（1/1）

刘海和马生民这一对活宝，在短暂的秋来冬往的日子里，成了我同路回家的同学，一起乘坐公交车。

冬日里的北方经常下雪，雪天路滑，我一般会不再骑自行车，改为忍受尤其早高峰时人流拥挤的公交车，前往学校。

－－几乎每天他俩等车时，都要玩起摔跤，互相拌来拌去。

有关侯娜，马生民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

我们默契的没有谈论过她。

只有很偶尔的马生民没有一同乘坐公交车时，刘海曾经说起过一句：“马生民和侯娜约会去了。”

他那时候眼神仿佛晶石一样闪烁着，仿佛是对我的一种取笑。

我就平静的实话实说：“我知道。”

“听说你暗恋侯娜。”

“没表白过。”

－－刘海大体是个个性还算温和的男生，只是和马生民关系更好的关系，所以免不了向着他说几句话。

我只不过是短暂的共同乘车一段路程里碰巧遇见的同学，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后来玩熟了，曾经被邀请去他家里，一个叫做矿办楼的地方，那是就算市内公交车到达终点站，还要再改乘郊区公交车，再几站路才能到达的地方。

是个很简朴的家，家里供着好像叫做“圣母玛利亚”的神像，信奉善良、爱情、幸福、一夫一妻的样子。

和刘海也没什么好玩的，就到楼下踢足球。

我不慎把足球踢到一辆摩托车。

刘海很紧张，说是他父亲的。

他畏惧父亲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面对父亲的样子。

我就这样陪着他上楼见父亲，我说：“叔叔对不起，踢球不小心踢到您的摩托车。若有损坏，我会赔偿。”

“你赔！你拿什么赔！这摩托车好几千块钱，你赔吧！”他爸怒吼起来。

我当时就愣住了，无话可说。

感觉曾经接触的长辈，就算再怎样不欢迎我，也没见过这样凶神恶煞样的。

那时候似乎我有心开口说“可以赔偿”，诸如此类的话。

可就像被卡住，说不出来，心像在极速淡忘这件事。

－－那位来到学校的散打同学，在邀请我和刘海一同去他暂时居住的家里时，说起辛苦，早餐只是一两勺营养粉的营养餐。

邀请我喝喝看的时候，感觉似乎他认为我也是个练功夫的人。

有些“同苦”，来日共同努力功夫，有所作为的鼓励意思。

刘海在一旁也想要吃一碗，被他拒绝了，冷冰冰的眼神。

我那时候略显尴尬。但接受别人的决定。同时隐隐明白，这可能也算是“只有同类”才会被认可的功夫人特征。

是啊，后来我越发认识到，功夫人是绝不会轻易和普通人交朋友的。

－－可惜，目标省散打冠军的他，败在一场比试里。走读的他，没多久便离开了。

我因此无缘去看到省散打冠军的总决赛。

他曾形容过那场比试的失利：他飞脚踢出去，被对方一记弹腿打落下来。打在肋处，登时丧失再战能力，并且受了不轻的伤。

我以此为戒，后来再也没练过诸如飞身踢的功夫。

在当时，我深切的理解到，可能靠功夫来谋生，并不是一件很靠谱的事情。

也再没想过，诸如此类用功夫赚钱的事情。

－－兜里只有一点吃午饭的钱的我，逃课久了，也不知道能去哪儿。

恰巧的，学校旁的书社一条街里，来了一位新生意人，卖二手音乐卡带的生意人。

已是酷爱听歌的我，在因为比正版未拆封卡带更便宜的价格引诱下，很开心的在他那里买了几张卡带。

而后，左右无聊，不知道逃课去哪的我，便干脆懒在那儿，瞧着那几百盘磁带，像陪他做生意似的驻留。

尽管不远处的电脑房里，已经开始流行起电脑游戏、土星索尼世嘉游戏的租玩项目，我也会偶尔过去玩一会儿。

但终究囊中羞涩。

就这样子没事就逃课陪在“二手卡带”旁边，我像是个除了音乐什么都没有的人。

这样的日子长了，我和生意人也慢慢闲聊里熟悉起来。

知道了，面前这个做生意很厉害、样貌也帅气、只是穿着有些邋遢的生意人，名字叫谷雨。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名，但就觉得特别有诗意。

比名字更有诗意的，是他的故事：

他是一个逃亡者。

为了救一个女孩，他狠打了一架，惹到矿主家的人。

女孩没辜负他，无视十几岁的年龄差，不足二十岁的女孩和三十五岁的他，逃离生长的城市，逃到这里，辛苦谋生，一路颠沛，护她周全。

最后，结为夫妻。

－－练功夫最初为了什么呢？

为了可以保护住自己珍爱的生命、珍爱的人。

若没了珍惜值得守护，那即便武功天下第一，又有什么用呢？

属于我年少时的浪漫情怀。

谷雨，简直就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

她妻子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穿着邋遢的谷雨，在她凝望时，眼神里装满的是“幸福”“骄傲”。

谷雨，似极了我心目中“英雄”的样子。

也从这时候开始，我偶尔会帮忙卖货。

后来，还陪着谷雨一起收工回他租住的家，和他学习珍惜磁带，像包书皮那样，用集邮的塑料封袋，把卡带页包起来；再用细布擦干净磁带盒，甚至偶尔还要在水龙头下把磁带盒洗刷一下，就连换个崭新的盒子也时有发生……

再次看到的精致如新的样子，感觉像被珍惜着的样子，有一种幸福感。

我想，谷雨对待妻子，也是这样子无微不至的呵护吧。

在学着包磁带时，嫂子在身边对我一副很爱护的样子，我拘谨的谨言慎行着。

只在心里知道且感动着：她是在珍惜他的朋友，或者说小徒弟。

这样的夫妻情，真好。

做好这件事后，谷雨夫妻请我到楼下饭店里吃了一顿饭。

我吃的慢，他她笑着看。

“把菜都吃了。”谷雨也是不喜欢浪费粮食的好品德。

让我想起小时候，最初上学那会儿，还没有忘记幸福时的那个我。

“嗯！”我开心的、认认真真的吃完所有菜，好像连汤都没有浪费。

－－接下来的日子，

有关我，不得不辍学也不是什么秘密。

谷雨知道后略一沉默，对我说：“对卖磁带有兴趣吗？我教你做买卖。”

欧耶！

赚钱？

我能赚钱了？！

太好了！！！

我仿佛，看到一条可以半工半读，支撑我继续“学习下去”的金光大道。

道路上，车水马龙游窜不停的人儿，这会儿，也开始像老杨树的秋叶起来……

而我，还只是个小小的“春叶”，不舍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