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意外(1/1)
M国佛罗里达,奥兰多机场
秋季炽热的午后艳阳下,挤满了人潮与行李的机场如往常地,上演着分离和启程的戏码。
一辆加长型的尊贵礼车平稳地在机场门口停下,吸引了那些百无聊赖等着托运行李的旅客目光。
一名身着套装的干练女子从副驾驶座下车,站到后座拉开车门——
众人调开了视线,继续无聊地等着长长的队伍龟速往前。
用膝盖想也知道,即将跨出车门的,会是一个威严睿智、赫赫有名的政要或商界大佬,再不然也会是个俊美潇洒的二世小祖宗。
这种阵仗他们早就见多了,没有什么好稀罕的啦。
但出乎大伙儿意料之外,一只纤细雪白、穿着名牌女鞋的左脚从豪华礼车中踏了出来,然后是另一只脚。
只见这姣好美腿的主人穿着一袭素雅的米白连身长裙,相同色系的针织衫,同样白皙无瑕的手上除了一只精工表,没有任何累赘的首饰。
再往上看,她有着一头美丽的直顺黑发,只用造型简单的簪子在脑后抓了一个小髻。
大部分的美丽青丝则由她小巧的鹅型脸蛋、纤弱的双肩流泄而下,齐齐垂至不堪握的小蛮腰。
年轻女孩看来大约二十多岁,不但皮肤雪白细致得吹弹可破,五官也十分古典完美,活脱脱就是从古代天女画像中走出来的仙女一样,娇艳得不可方物,却也有股让人无法轻易接近的高傲与疏离感。
直到这个精雕细琢的东方美人举步迈进机场的自动门,娉婷地走入机场大厅,开始感到呼吸困难的众人这才想起,该把憋着的一口气结吐出……
真是……好一个倾国倾城的冰山美人啊。
大伙儿都移不开赞叹的眼光,忘了自己手边正在做的事,只是一直盯着……不、是瞪着那位乍然出现的神秘东方美女,原本闹哄哄的机场倏地安静下来。
“大小姐,那班飞机在另一栋航厦的E登机门,还有二十分钟就起飞了,请往这边走。”
穿着套装、看似秘书的女子轻轻提醒。
“嗯。”
东方美女淡淡地应了声,默默加快脚步,动作看起来依旧轻雅高贵。
虽然一路都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东方美女却像是已经习惯这种情况、没有露出半点困窘不自在的表情,迳自往目的地前进。
由于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E登机门前的候机室坐满了不同人种年龄的旅客。
但无论哪个国籍、无论老人或小孩,都在东方美女出现的那一瞬间,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无视于大家呆滞的反应,东方美女走向播报台,扬起清亮的声音。
“请大家改搭乘其他班次的飞机。”
她这么一说,候机室立刻响起一片耳语。
她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
“这班飞机将会偏离轨道然后失事发生意外。”
她的英语标准而正统,神情严肃认真,有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魔力,丝毫无法质疑她是在对大家开恶劣的玩笑。
姜时,旅客们面面相觑,引起了阵慌乱骚动,有几个比较迷信的人甚至拉着随身行李立刻转身离开。
尽管有些人对这个贸然出现的东方美女存有怀疑然而一县有人做出行动,其他旅客也马上产生连锁效应,时之间,越来越多人拿起背包走出登机室。
再过几分钟飞机就要起飞了,乘客却突然跑掉一大半,两名工作人员连忙赶了过来,想要阻止她这严重破坏公司名誉的举动。
“小姐,请您不要散发不实谣言,本航空公司的飞机团队向来都是最顶尖优秀的。”
只是,他们还没有靠近她,女子便在秘书的护卫下,避开机组人员的碰触走出播报台。
接着,不顾工作人员不悦的警告眼神,她又再次向剩余的旅客申明。
“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架飞机一定会出事.请你们务必要转机!”
这回,她用的是华语。
她斩钉截铁的语气和表情确实又说服了不少人,但仍旧有许多不信邪的旅客坚持留下。
“小姐,你再闹下去,我们就要采取法律途径了!”
虽然这位娇滴滴的东方女子真的很美,要对她动粗实在有点难以下手,可是基于职责,工作人员还是装成凶神恶煞般走近她。
这一次,女子没有再试图开口劝告剩下的旅客。
她不发一语,十分潇洒地转身离开登机室,干脆得让原本要强押他离开的两人愣在原地,傻傻地望着她纤瘦的背影离去。
走出这个空了大半的登机室前,女子倏地回眸,若有所思地望着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
身旁的秘书察觉到她骤然停下的脚步,疑惑地问:
“大小姐?”
“‘后会有期’了,周宴之先生……”
女孩忽地微扬起嘴角,朝那道身影无声地说着。
然后转身面对永远不知道主子在想什么的秘书说:
“走吧,该回国了。”
……
梁高祖元化四年五月。
一名高大男人靠立在茅草密布的石壁上,身上那袭暗夜般的锦缎戎服,更突显出他的英姿焕发。
他炯炯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脚下的大片草地,那儿正有数千匹尚配挂着鞍缰,却无人看管的战马。
在他身后几尺,更浓密的草丛之中,数千名训练有素的精兵正伏低身子,静候突然下令丢马的将军做出指令。
如果将军要他们一整天都维持这副模样,他们也会一声不吭地撑下去。
他——宋宴之,不仅出身武侯之家,更是启王梁知樾肝胆相照的异姓兄弟。
不仅仅世袭了父亲的爵位,宋宴之还武功高强,精于骑射,带兵更是恩威并施。
又因年少时就随梁知樾南征北讨,建下不少功勋,因此未届而立之年便以军功显著而受封为景王,官拜右骁卫将军。
一直以来,占据洛阳重镇的夏王窦基岩和王坝都,都是高祖梁维宗的心头刺。
若不是他们抵死不降梁,梁维宗早就完成统一天下的伟业。
终于,在元化三年三月,启王奉父王之命前往戡乱。
尽管敌众众我寡,深信宋宴之能力的梁知樾仍派他带着一众精英部队担任前锋,担起迎面痛击窦基岩的重大责任。
楚天南此时心无旁骛,极有耐性地等待着。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前方数里处总算出现飞扬的尘土,像是有大批人马正往这里奔来。
很快地,远方巴掌上黑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战鼓声与敌军示威般的嘶吼亦震耳欲聋。
然而,宋宴之仍旧不动声色,静静等待着。
窦军来到狭窄的山道,看见不远处草地上被弃置的大批战马,以为粮草已尽的梁军不得不丢马以减少消耗。
他们中了宋宴之的诡计,妄时松懈了斗志,又久久等不到开战的那一刻,开始出现疲态甚至擅自喝水休息,弄得队伍大乱……
宋宴之冷冷发笑,缓缓地擎起从不离身的长剑、猛然划下!
“冲啊——”
……
刺眼的光线穿透眼皮,让床上的男人悠然转醒——他没有立即睁开眼,只是暗暗地揣度,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想到城楼上突然飞出数只锐箭直袭启王。
千钧一发之际,宋宴之策马飞身挡去射向启王的飞矢。
然而,他的坐骑却不幸中去平衡,仰天倒在布满碎石的路上。
宋宴之最后看到的是蓝蓝的天空,听到的是启王惊慌的呼喊:
“宴之!”
然而照这光景来看,应该不是午时了。
他因坐骑遭袭而大意坠马之后,到底昏迷了多少时日。
一思及在他不醒人事的这段时间,自己可能被敌人掳获,用以威胁手下停战,宋宴之霎时全身戒备,以灵敏的听力探测四周的动静。
身边除了种奇异的隆隆闷响,似乎没有其他人。
说话声与脚步声皆在数尺之外响起,朦朦胧胧地听不真切,像是隔着道墙传入他耳中……
难道他当真昏了这么久,还不知不觉地让人给运回中原了?
宋宴之松下大半的戒心,缓缓睁开鹰华般锐利的双眼。
原本预期自己将会看到熟悉的简朴房间,没想到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过去,尽管面对再多的敌人、再严重的威胁,宋宴之的表现依旧泰然自若,丝毫不会有所动摇,就算拿把刀子抵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因此而变了脸色。
但现在宋宴之却在看清房内摆设的那瞬间,露出他有生以来、第一个明显看得出是“惊讶”的表情。
这、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宋宴之非常笃定自己绝对不是身在中原。
从宋宴之所躺的这张怪模怪样的床榻,还有周围许多说不上用途的奇怪家具,难道他还是被敌人给俘虏了?
手臂上隐隐传来刺痛感,宋宴之垂眸望了一眼,发现有条诡异的管子刺人臂中,由吊在架子土的袋子里不停注入某种无色的水,袋子上还写着没见过的番文……
这是什么?贼人用来控制他的蒙汗药吗?这就是他功力尽失、全身使不上劲的原因?
宋宴之蹙起眉头,一把拔起手臂上的管子,在淌出血来的伤口附近按了几个穴道止血,掀开身上的薄被就要下榻。
只是,一掀开被子他才察觉,自己原本穿着的胄甲已被脱下,换成一件浅青色的番族衣裤。
见到自己这样古怪的打扮,宋宴之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难不成他是被南方的蛮族给救了?
否则,依照那帮贼乱赶尽杀绝的性子,早该砍下他的脑袋当酒杯大大庆祝,岂会让他活到现下。
正在思忖时,前方的墙上忽地被人由外轻敲几下,并传来陌生男子的说话声。
“总裁,您醒了吗?有位楚小姐要见您……”
男子的话还没说完,气却突然转为强硬。
“等等,小姐,总裁现在不适合会客,请您……”
外头蓦地安静下来好一阵子。
不明白眼前的情势,无论来者是敌是友,他都必须小心为上。
宋宴之赤脚踏上地面,蹲在床榻旁边,戒慎地瞅着声音的来源。
不一会儿,原本应该是白墙的地方骤然出现一个裂口,而更令男人感到讶异的是,进人房内的不是方才说话的男子,而是一个粉雕似的美人儿。
“你是谁?”
宋宴之沉声低问,并不因为对方是女人就有所松懈。
甫一进门就对上一双受缚野兽般狂野暴躁的暗眸,女子没有被吓着,反而露出优雅的微笑。
一位戴着无框眼镜的俊雅男子跟着女子进人这间占地十几坪的高级个人病房。
“‘又’见面了,周宴之先生。”
她朝他扯唇笑了笑,笑意却没有传至那双顾盼分明的眼中。
“或者,我该称你为……宋宴之将军?”
看见男人眼中射出惊疑的目光,楚烟淡淡扯唇,知道自己的预言再次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