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曲水流觞（1/1）

兰亭集会最重要的一个节目环节，便是闻名西蜀的曲水流觞！

曲水流觞，是以满座宾客沿着禾溪依次排座，命人置杯盏于木盘之上，从上流顺流而下，木盘停驻在哪位宾客面前，哪位宾客就要当场吟诗一首，若无诗出，便要饮酒。

到了王右丞和谢左丞这番年纪和地位，便不会再主动参加曲水流觞，坐在兰亭休憩，欣赏年轻人的表现。

凡是来到兰亭集会的受邀文人宾客，多是想借此机会大出风头，好让自己在王谢两大权贵世家面前露脸，争取博得一个举荐的名额，成为王谢两家的入幕之宾，进而登上大雅之堂。

故此极少有人会坐在禾溪前排，多是故意置身中游位置，等待木盘停驻在自己面前，好拿出自己准备了一年的最佳诗文一展才华。

当然，为了尽显公平，王谢两家家主会在曲水流觞开始时为本次宴会定调，即给出一个诗词名目，要让在场文人必须围着这个主题作词，不能跑题离题。

今日兰亭集会，王右丞对曲水流觞给出的文题，名为：盛世！

西蜀如今歌舞升平，国泰民安，偏安一隅，远离战乱。

这是盛世景象，王右丞想让今年的西蜀文人歌颂这一盛世，以来纪念西蜀最为鼎盛的时期。

过了今年，西蜀大概率是要西出主动进攻了！将不复和平景象！

若是放在之前，或许西蜀还会再隐忍一段时间，寻找一个合适的出手时机。

今年适逢天元北境作乱，北原不宣而战直取天元北境青幽二州，天元皇帝李义隆不为所动，竟然不下旨派兵，反而将北境之主镇国侯时闯以叛国罪论处，处处透露着诡异和神秘。

后有镇国侯世子扛起北境大旗，率领北境三军和北原二十万大军交战，一番较量后，兵败西出逃亡，竟然带着镇关军落脚西蜀，还给西蜀带来了重要情报。

李义隆和北原合谋，李义隆交出北境置换西北发兵口，天元放弃北境之地和北原合作，意图剑指西蜀，妄想将战火染指天府之国。

王右丞深知，被动接战和主动出击，可是两回事！

尤其是镇关军的归顺，大大提高了西蜀的战胜信心！

镇关军既熟悉北原军队的进攻节奏，又对天元军队了如指掌，有如此助力，王右丞便信心倍增。

于此，今年的兰亭集会将歌颂西蜀的和平盛世，明年如果开战，可能这兰亭集会就要停一停了。

文题定下后，坐在王右丞身边的王淑晴和坐在谢左丞身边的谢玉韫就坐不住了，都说要去下面的曲水流觞凑个热闹。

二女虽然尚未婚配，但联姻对象早已敲定，不说是西蜀的王公贵族，那也是对家杰出子弟，所以也不至于不能抛头露面，寻常男子根本没有资格惦记。

王谢两家联姻已久，彼此之间早就不分你我。

两家手下的其余世家分别镇守西蜀的重要城池，一手把控财政大权，掌握西蜀命脉，这两大鼎盛世家的嫡女便是天之骄子，甚至在百姓眼里，她们的尊贵早已比拟西蜀皇族。

王淑晴和李清照神交已久，今日终于得以见到本人尊重，于是欢快地来到李清照右手边落座。

谢玉韫则早就跟班昭暗通曲款，二人在暗地里不知商量了什么，结成同盟，来此之前，班昭提前告知李清照此事，让李清照将她当成自己人对待即可。

因此谢玉韫坐在李清照左手边，李清照报以微笑。

左有谢家宝树，右有王家珠玑，中间则是西蜀文坛冉冉升起的新星家人，一时间惹得这一处备受瞩目，坐在三人对岸的锦绣男子看得羞红了脸。

这边曲水流觞开始，文人墨客蠢蠢欲动。

曹婴和于丝竹则没有这个争奇斗艳的心思，二人来到兰亭。

于丝竹作为北境镇国侯府世子妃，身份尊崇，作为小辈，落座在王谢两大家主的对面，保持客气的礼节。

曹婴虽立于其身后，但这次交流，却以曹婴主导，她是如今北境镇国侯府的代言人。

王右丞和谢左丞见贵客到场，便打开了话匣子，先是说了几句场面话，恭维了一番，随后便一顿嘘寒问暖，操心起来侯府家眷在西蜀是否住得惯吃得惯。

一番说辞下来，像极了慈眉善目的长辈关爱晚辈的样子，一时间兰亭内气氛其乐融融，谈笑风生。

王右丞知道，今日世子妃于丝竹到此，肯定绕不过前两天的锦官城事件，就算自己不提，也要被曹婴拿出来戳破，不如由他来开这个口，更为融洽。

“说来前日锦官城发生的事，老夫实在对不住世子妃，初闻此事时，深感羞愧！那锦官城陆家也是大户，竟然出此败类？可见其家风败坏，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夫当即下令，想让锦官城城主将陆家抄家！”

王右丞说得吹胡子瞪眼，义正言辞，旁人看来还真以为这老头动了火。

可兰亭集会开始前，这老头几乎是装聋作哑充耳不闻，甚至都没派人去锦官城，直接来了个冷处理。

对此，于丝竹也是只能一笑而过，不能较真。

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他们镇关军现在落脚西蜀，她真是不敢开口追究，生怕给侯府带来麻烦。

陆家是锦官城的大户，和城主府合作密切，事发当天，城主府便派人来彻查，先是对于丝竹进行一番诚挚的道歉，随后对陆家严惩不贷。

陆家管教弟子不严，但因为陆家无人出任官职，只能罚款充公。

世子妃地位尊崇，陆家决定赔给镇国侯府一条街的商铺，城主府觉得他们认罪态度很诚恳，打圆场希望镇国侯府不计前嫌，将来两家毕竟还要在一个地方生活。

主要是主使者已死，陆二少已经被陆家严惩，这个赔罪态度，真的说不出一个不字。

人也死了，钱也赔了。

于丝竹正要开口，站在她身后的曹婴却一只手按住她的肩头，将她拦下。

“哦？既然如此，那为何王右丞没下令抄没陆家家产？”

曹婴言辞犀利，根本不给王右丞半分退让。

“若是此事发生在我北境，侯府千骑出动，直接将其抄家灭族！不留余地方可彰显侯府威严！如今北境镇国侯府到你西蜀做客，你西蜀就是这样尽显地主之谊的吗？还是说这陆家只是某些人推出来的替死鬼挡箭牌，用来试探我北境的态度和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