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到底是谁？（1/1）

大梁泰和二十五年，六月二十，阴天。

江州府，上清县。

在下河村待了十多天，陆瑾和沈言溪终于要回江临了。连着几天下雨，看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所以趁着这个空档正好回去。叔叔婶娘非要到上清县来送，陆瑾劝不住他们便只好由了他们。

“爹，娘！”正在被苏念拖上船的陆采薇哭的像个被拐卖的孩子。

“采薇，好好听你哥的，你要不听看我到江临怎么收拾你。”正在岸边跟陆瑾告别的婶娘冲着陆采薇喊道。陆采薇愣了一下，哭的更凶了。

“儿啊，这一去不知道有多久见不到了，婶娘我……”百里柔喊了一声就又紧忙拉着陆瑾眼泪婆娑的交代起来。

“就一个月。”陆元戎在边上扶着脑袋看起来很头疼的样子。

被半路截下的百里柔很不痛快，狠狠瞪了一眼陆元戎：就你聪明是吧，我这不舍不得我儿么？

陆元戎就更头疼了：你这都拉着说了快半个时辰了，刚才这话也已经两遍了……

“婶娘，很快的，就一个月，等你们收拾好了，咱们以后就都在一起了……”陆瑾只能温言安慰，婶娘眼里的舐犊之情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要不然这不会还在这里了。

“好好，我儿在船上可一定要小心，别离水边太近……”百里柔拉着陆瑾的胳膊边往船上走边继续交代。

有一瞬间，陆元戎觉得今天来上清送瑾儿是不是个错误。

“婶娘，我们走啦，我们在江临等着你们。”沈言溪也跟婶娘道别。

“叔，我们走了，你和婶娘早点回去吧。”陆瑾正跟陆元戎说着话。

所有的道别都伴随着离愁，就像这澜江的水，离开了孕育它的山川。

随着船只的开出，叔叔婶娘的身影在岸边越来越小，可站在船尾的陆瑾依然觉得他们那么伟岸，如同两岸的青山。

“南卿，很快的……”沈言溪在旁边温言安慰。

船到江临已经接近酉时，天空也已经又下起了小雨。这一路上，陆瑾也没别的心思，一直在回忆整理前世的知识，毕竟把孩子拐来了，没教材怎么教，好在已经接近了尾声。

下了船，一切事物自有府里下人善后，陆瑾和沈言溪也没有多管，换了马车消失在雨幕中。

…………

翌日，多云。

陆瑾躺在浮云台上继续钓鱼消遣。也算又重新回到了一种闲适的状态，都当赘婿了，不就应该这样么？

陆瑾也是最近才知道这在湖上延伸出来的台子居然还有一个正经名字-浮云台。

“姑爷，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就弄出了这三种酒，我们找了几位品酒的师傅尝了尝，应该和你说的那种酒差不多。”溪园的管家苏伯正站在陆瑾边上说着造酒的情况。

“嗯，几种酒的烈度能不能稳定下来？”陆瑾问道。多少度其实他并不在意，关键你不能说三十度的酒今天的比明天的烈，后天又寡淡如水了，那就成了笑话。

“姑爷，这没问题的，在蒸馏原酒的时候，我们是按照不同时间段来记录的，最先出来的酒烈度最高，然后其次……经过多次尝试，基本能稳定住了。后续还可以再根据对比，适当勾兑一下。”

“挺好，这段时间辛苦苏伯了。”对于这个结果陆瑾是满意的，再多他也不会了。

“然后你们还可以继续试验，适当加入一定比例的原酒，或者花露之类的，看能不能让酒更醇香。”这方面陆瑾只能瞎建议了。反正有人，去试验呗。

经过前段时间的一起造酒，和苏管家之间的交流也算顺畅了许多，自己说的话对方现在也基本都能理解了。

“好的，姑爷。”

“言溪，你尝了三种酒感觉怎么样？”陆瑾转头问在凉伞下品酒的沈言溪。

“极好，就是太烈了，你们男人应该喜欢。”沈言溪刚才挨个儿喝了一点，最后一种酒都感觉全身着火了。

“可以以最低度的酒为基础加上花露什么的看能不能调出一种专门卖给女子的酒。”这跟刚才说给苏伯的都一个意思，就是将酒进一步调配适宜于饮用。

“苏伯，现在都有多少人参与了造酒？”陆瑾转身问道。

“十七人。”

“再找些人吧，这点人还是不够，需要忙的太多，就按我刚才说的思路加人，要尽量赶时间。”

“好的姑爷。”

“这是红楼梦二十一回到四十回，也安排印刷吧。下个月就可以售卖了。”陆瑾从袖子里拿出本子递给了苏伯。

看着管家下去，陆瑾心里感叹，还是得有人，要不然这每件事情都得自己忙，得弄到啥时候？而且这大世家的优势也很明显，基本各行各业都有人才，要单靠自己还真是麻爪了。

“南卿，我们明天去找父亲聊吧，定了也好建酒坊。”沈言溪看着陆瑾说道。

陆瑾也知道这一关避免不掉，试验阶段沈言溪完全可以自作主张的安排，但生产阶段就不行了，毕竟要涉及到大规模的资源调动。要一个家主还不知道，那这家族也就完了。

“好，你定了时间告诉我。我们搞这些沈家主不会有意见吧？”陆瑾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搞的这些沈皓是否知道。

沈言溪瞪了陆瑾一眼，什么沈家主，那不是你老丈人么？但她也理解陆瑾，毕竟和父亲交流太少，上次又在雨里泡了半天怎么可能没有怨气。自己也对父亲上次营救陆瑾表现出来的不积极有怨言，到现在都没和好。这些问题都得解决，也不能一直闹别扭，明天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父亲肯定知道的，他只是没说而已。”这么大动静，操办的时候也没注意保密怎么可能不知道？

“需要什么，明天你都可以跟父亲聊。无论你是用家里人，还是外面找人，我都支持你。但你自己不能参与太多。我知道你自己不在意，但我们也不能完全忽视别人的看法。”沈言溪又交代道。

陆瑾也理解，大梁商人的地位倒不低，也没有太多限制。但终究没有太高的社会地位。就如沈家来说，家族里多少产业？可明面上的管理人最高到沈家旁系就到顶了，而沈皓就通过这些旁系家庭、依附的外姓家族，私奴等来控制整个家族产业。明面上的身份只是沈家家主，前少府监少监。

“司琴书青，你们都先退下吧，我们单独说几句话。”书青听了有些吃惊，毕竟像她这样的贴身丫鬟，小姐同房都不会避讳。现在却要支开自己，不知道要聊什么。但小姐发话了，也只好招呼其他人都退下了。

“走吧，小姐应该要和姑爷聊些贴心的话，前几次也是让我们等在外面。”一起伺候的司琴跟书青说道。

陆瑾也有些奇怪，他现在也知道了这府里的规矩，贴身丫鬟基本什么都不用避讳。那这支出去干嘛，现在两个人感情也好着呢。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言溪坐在椅子上脸色冰冷的看着陆瑾，心里百转千回。可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陆瑾，你到底是谁？”

陆瑾手一抖，鱼竿就顺着台阶掉入了水中，溅起了一阵水花，不断的水波涟漪自中央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