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各怀心思（二）（1/1）
走出门外，纯池一点都不意外的看着门口站列整齐的守卫。
她望着最前面的曲阿，问道：“她们都平安出去了？”
曲阿肃着面容，冷声答道：“是。”
纯池紧盯着男子，眼神越发犀利。
曲阿始终面不改色。
终于，她缓缓移开目光，走了出去。一列侍卫随即跟上。
身侧颇有锋芒的利光移开，曲阿面色微缓。
忽然，他意识到阁楼内许久没有动静传来，心里一跳，快速跑了进去。
屋内的烛龙灯尽数灭去。待看到在昏暗处弓腰站着的紫色身影时，曲阿犹不放心唤道：“陛下。”
紫色身影略微侧目，旋即一道带着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办得如何了？”
曲阿单膝跪下请罪，“属下无能，我们快要动手时，被那白衣女子察觉，给她们逃了。”
溱洧直起身，从黑暗中走出，月光照在他身后，为其投下一层暗影。
“罢了。”语气中充满了疲惫。
溱洧手撑着窗台，望着远处在湖边走着的红衣女子。
“逃了就逃了，出了王城就好。传令下去，即日起王城之内及城门处，加强戒备。若是发现异常者，格杀勿论。”
说到后面，溱洧的语气中越发冷凝。
之前尚且带着些迷茫的瞳孔，也逐渐坚定，落在远处女子身上的目光甚至隐隐透着股偏执疯狂。
在十里长湖驻足的纯池倏然感觉后背有道强烈的目光，令她不适。
在她要转过身看过去时，却突然被人叫住。
“好久不见。”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
好巧不巧，这道女声纯池今天刚听过，也正好见过这名女子。
纯池抬眸望去，一名袅娜女子正站在十步开外，眼带复杂看着自己。
“好久不见。”纯池不是知恩不报之人，元楚救过她，她一直记着。
看元楚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显是有话与自己说，却有所顾忌。
纯池扫过立在一旁的侍卫，淡淡吩咐：“你们不必跟上。我与元夫人有些话要说。”
“这……”
侍卫们交头接耳，不敢违背自家王上的决定。
纯池冷笑，“就在湖上乡。”
领头的侍卫看了眼湖上乡的距离，还在踌躇。
倏而，侍卫首领大喜，目光落在远处正走来的一道颀长身影上。
得到男子示意后，方躬身退回一旁。
纯池瞥了眼走来的男子，阴魂不散。
被侍卫耽搁了下，溱洧已经走了过来。他噙着抹微笑，眸光悠转，“阿池姐姐与元楚交情不错。”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元夫人不敢对上那道直视着自己的眸光。
多年的相处，她知道溱洧发怒了。他不希望自己与这红衣女子在一块。
元楚苦笑，可她今天特意等在这附近，就是为了找到机会与眼前女子说些话。
是以，元楚始终躲避开溱洧的视线，跟着纯池走进了湖上乡。
纯池随手布下一道结界，“你有何话请说，这道结界溱洧窥探不了。”
“你回来可是为了……杀他？”元楚也不废话，她抿嘴片刻，终是直接了当开口。
纯池讶异挑了挑眉，“看来，你们都知道我来的目的。”
元楚心里一紧，溱洧果然知道女子的企图。即使知道，还依然把女子放在身边。
“你已经杀过他两次了，就不能放过他吗？”好像也知道自己的要求过于强人所难，说到后面，元楚的声音越发低下。
“他命大，没杀死不是吗？”
纯池认真端详着元楚。明明有着狐族一贯妩媚的长相，周身的气质却温温柔柔的，甚至过于谨小慎微。
不禁疑惑出声，“他这样的人，你为何跟着他？”
元楚还沉浸在如何说服纯池，让她放过溱洧的事情中，陡然听到女子的疑问，面露讶色。
须臾，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妩媚的脸上随即出现一抹笑意。
她温声道：“听闻人间多数世人都拜神明，是为信仰。我的信仰不是神明，而是他。”
元楚漫步走到竹窗下，视线掠过湖面，看向湖畔站着的男子。
她又转过身，对着纯池道：“我知你恨他。我也没有权利叫你放下对溱洧的仇恨。可我……”
元楚顿住，她眸光一动，逼着自己对上纯池那双淡漠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可我还想抱着侥幸之心，恳请你留他一命。”
“他或许在某些方面太过偏激，可身为君主，他把妖界治理的很好。天魔大战……”
“碰”的一声，元楚不敢再说下去，她惊恐的看着纯池。
察觉到女子的恐惧，纯池把手从竹案上收回。拼命压制着听到天魔大战后，体内翻涌的暴虐之气。
“对不起。”委屈软弱的声音传来，元楚好似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留下一个黑色头顶对着纯池。
纯池脸色讪讪。“是我太过激动，吓到你了。”
元楚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你为何如此相信我会杀了他？他的法力可不低。”
而且，身边的守卫也不是吃素的。
要说纯池自己，都没有元楚那么确信自己能杀得了溱洧。
元楚想说，溱洧在对上纯池时，是不会还手的。可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她没有说出。
于是又转到另一个话题去。
“你知道溱洧为何对你如此执着吗？”
纯池要是能知道就怪了。
“我刚刚有与你说过的，我的信仰不是神明，是他。而他的信仰，却是你！”
元楚自顾说道：“我们小时候，溱洧因为不能修炼被其他孩子肆意欺凌。我因为身份低微，修习缓慢，亦在狐族中被百般刁难。”
“其他兄弟姊妹修息术法，已经可以化作人形，我还只能拖着狐身经常被他们丢弃在山林奔波。”
元楚依然记得，与溱洧初见时的模样。
她被三哥用术法丢弃在了紫薇林里，这里是历代王族才能进入之地。
元楚纵使法术低微，没有化成人形，但灵智早开。她在族中长老传道授业时，有偷偷听讲过。
深知此处不宜久留，她只能努力支起酸痛的身子离开。
是当时在紫薇林看着术法的溱洧发现并救下她的。明明自身也没能力，却冒着得罪狐族族长和其他长老的孩子的风险，救她出了狐族那块沼泽之地。
可也是为了救她，平常欺负溱洧的人，加上了她的族人。
“每次被殴打嘲笑过后，他就提着本书，躲开其他人，悄悄溜进紫薇林去。”
元楚知道，溱洧对力量的渴求，虽然表面不显，可在受到一次次欺压凌辱后，他眼里的欲望不加掩饰的扩大。
于是，他不断在书中寻求着可以修习之法。日夜出入藏经阁。
“你就是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出现在他身旁的藤蔓。”元楚有些激动道。
“他救了我，而你救了他。”
身处黑暗之人，若是身旁出现了抹亮色，把他拉起，又教授他反击之法。
怎么不会牢牢抓住？
说了这些，元楚似乎不想再回忆起小时候的痛苦，她在一旁的竹椅上坐下，面容有些疲惫。
低声道：“这些经历让他养成了偏激的性格。从小他想要的东西唯有自己去挣，才有机会得到。所以，才会对你做出那些事。”
不知不觉间，夜色已深。
元楚静坐了会儿，身旁女子依旧没有出声，心凉了半截。
也罢，这些事，本就不是三言两句能说清的。他们二人之事，由他们自己了断去吧！
遂起身道：“天色已晚，我先告退……”
“我与他之间，不仅有个人的私怨，还有我魔界将士们的性命！”
两道女声同时响起，元楚怔在原地，心中发噤。
这其中的因由，她倒是不太清楚，没想到里面还涉及到了魔界将士。
纯池思绪纷飞，繁乱的思绪汇集到口中，却只有一句话：“我一直感谢你之前解救于我。可在这件事上，抱歉了！”
湖畔之上，溱洧已然等得有些不耐。
纯池撤掉结界，与元楚一道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