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谢檀霞篇·湘水（1/1）

“还真是不让人省心。”看着远去的子兮。谢檀霞也就简单的这么评价了一句。不过她可不觉得子兮会就这样算了。她答应的这么干脆纯粹就是因为打不过吧。“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我该好好给她个教训才是。”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打断了谢檀霞的自言自语。

“谢姑娘。”谢檀霞院子的门一直都没有锁上，这时候敲门的年轻人已经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全身都散发着极浓的书卷气。

“连公子。”谢檀霞向着他微微见了个礼。她想到了最近连昉遇到的被阴差纠缠之事，也就问道：“公子最近可还能感受到异物侵扰？”

“正要来感谢姑娘。”连公子抱拳行了个大礼道：“近日夜夜皆能得到安眠。谢姑娘多次相救，在下真是无以为报。”

“无以为报吗？那不若公子再多陪我在这湘水之畔吟诗作赋一些时日如何？”谢檀霞笑吟吟的道。

“姑娘若是愿意，就算在这陪姑娘一辈子在下也是愿意的。”

“你不在意我非人么？”谢檀霞望了望脸庞微微有些发红的连公子，敛起了笑意。开始极为认真的问道。

连公子愣了愣。他其实早就知道谢檀霞并非常人。从他们相识的第一天开始，他就知道。这样的风姿与能力，既能够提前告知他湘水中将会发生意外，让他早些离开，还能解决纠缠自己的阴差。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凡人。只是此时由着谢檀霞主动将自己的身份挑明他还是一时不知该怎样去回答。

连公子的反应倒是在谢檀霞的意料之中。她也没有着急的去催他回答，虽然这个答案她也很想知道。

“连公子不必心急，大可慢慢想清楚，若是连公子不愿，那檀霞也绝不多做纠缠。”

这一点子兮没有说错，他毕竟是人。自己若想与他有将来，那这个问题就必须要解决。而逃避从来不是谢檀霞的做事风格，若不一开始就将话说清楚，将来痛苦的人只会是她自己。

“回来了？”苍随阁院内，刹桀正在给烟霞浇今晨收集而来的露水。她毫不意外的看着子兮推门而入。“若是早知道你这非出去不可的理由是去找小姐动手，那我说什么也非得拦住你不可。”

子兮径直坐到了她的旁边，愤愤道：“大不了下次再去，我就不信我会永远不是她的对手。而且为个男人做到这个地步，谢檀霞她总有一天是会后悔的。”

“何必呢。”刹桀将水浇完，也坐了下来：“人的寿命不过区区数十年，说不定你还没这个能力打败小姐，那公子早就魂归故里了。到时候那小姐自然也就回来了。”

“你还是不够了解小姐，在她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是会让自己感到后悔的。感情亦是如此，情出自愿，事过无悔。她可从来不是什么认死理的人，若两人真有感情破裂的那一天，小姐也定然只会转身就走。”

“要我说，她不回来更好。”子兮的语气中还是充满着怒气：“不回来这苍随阁不就由你我做主了。”

刹桀看着子兮这样一副样子，就只是微笑。看来子兮也是这样一个嘴硬心软的人啊。说到底不还是担心谢檀霞。

谢檀霞第一次等来子兮是在一年后。彼时的她已然跟随连公子回了他的家乡。可子兮还是锲而不舍的花费大量的精力寻了过去。两人一见面就还是毫不客气的直接动手。结果依然是毫不意外。子兮在谢檀霞手底下没走过十招。

可第二次甚至连一年都还没到，不过七个月她便再一次找上门来。甚至没顾得上同样在场的连公子。这次让谢檀霞动了火气，一不留神下手便重了些，总之这一年的子兮最后是被刹桀给抬着回去的。这一次，让子兮消停了三年。

三年后，苍随阁。

“你这是屡败屡战啊。”刹桀看着一脸灰白的子兮。她也不知道这花魄到底哪里来的毅力，次次被锤却依旧坚持。

子兮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转头就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又过了五年，湘水。一身翠衣的谢檀霞与连昉共乘一舟泛游于其中。远远的连昉就瞧见一只身长五尺的白鸟向着他们的方向飞来。

“又来了。”对于这些年隔三差五就来找谢檀霞的这只叫子兮的鸟，他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你先回去吧。”谢檀霞也已经见怪不怪了。脚尖一点就凭空跃起消失在了水面上。不过一刻钟，两人就同时落在了湘水之畔。毫无疑问，子兮这一次来的结果与之前几次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不打算继续写下去了吗？”结束以后谢檀霞本以为子兮就要走，却没想到子兮这次却将一本书递给了谢檀霞。只看一眼她就能认出那扉页上写着檀霞诡谈的书是出自自己之手。

“或许会暂时停留，但我可没打算永远停住自己的脚步。”谢檀霞随手翻了翻书，又将它交还给子兮。她不知道子兮为什么会问她这样的一个问题。

子兮没有解释什么。拿着书转身就离开了。她这么一走身后的刹桀这才展露出身形来。

“小姐。”刹桀将一瓮新茶递给谢檀霞，还顺便递上了一本新书。谢檀霞瞥了一眼，封面上写着“浮提国异闻录”。

“烟霞出芽了。这是最早的一季。还有这本书，是子兮写的。这些年子兮也很少留在苍随阁，大多数时候都在外游历，而后将自己的见闻写了下来。摒弃了当年的杀心。小姐，这些年她似乎正在将自己活成另一个你。”

谢檀霞将书本收下，看了看尚未走远的子兮。当初她收服她，或许想要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吧。

送走了刹桀与子兮谢檀霞向着河边的小舟而去。船上连昉摇着桨正在等着她。

“都想到了些什么。”连昉看着谢檀霞欲言又止的表情问道。

“有一句诗是这么说的叫：‘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谢檀霞看了看泛着微光的江面道：“而我却在想，若我这一生终将会结束，那我必将要云霞寄海眠，湘水安终年。”

“湘水安终年。不错，极好。”连昉看着夕阳下的谢檀霞，露出了笑容。“届时将我也埋在这湘水之畔吧。这样总有一日，我们会再度相逢。”

“自然。”谢檀霞翻开子兮的那一本浮提国异闻录应了连昉一句。

连昉摇着桨。载着谢檀霞，正如之前无数次一样，向着湘水深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