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罗刹鸟篇·罗刹鸟（1/1）

看到这里其实一切都已经很清楚了。谢檀霞从美人榻上起身走了下来。缓缓的将还在燃着的香炉给熄灭了。这对于在地上不断发出哀嚎的衿娘来说实在是一场太为痛苦的回忆了。痛苦到只要回忆起她都会接受不了陷入精神的崩溃。

“从一个出了名的贤惠女人变成夺人眼球的食人罗刹鸟，这世道真是让一个普通人没有出路。”谢檀霞有些同情的看了看还在被自己网罗禁锢住的灰色大鸟，不禁有些感慨。它现在已然是陷在自己的回忆中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何衿娘或者说是罗刹鸟现在已经没有了一开始死命挣扎着反抗的样子。似乎说她是已经认了出来这个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就是前不久的时间路治好李解眼疾的得道之人。况且事已至此，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对她其实没有什么恶意。也就安静的落在树上的等着谢檀相霞的下一步动作。

“你恨李解吗？”罗刹鸟安静了下来。谢檀霞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就这么一直看着它。最后还是罗刹鸟有些沉不住气了，问了谢檀霞这样的一个问题。

“不。”谢檀霞语气很平静的说道：“在这次事件之前我与李解都是素不相识。”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罗刹鸟觉得能够用这样的方法去折磨李解的起码是要有如同自己一般的怨恨。

“其实很多事情，并非用恩怨就能解释清楚的。”翠衣的谢檀霞语气平静却忽的在罗刹鸟面前露出了一抹笑容：“若是非要追问有什么原因的话，大概只是因为我比较闲吧。遇到了这样的一件事情自然要让它变得更加有意思一些。”

“亦或是，比起李解与李家，更让我感兴趣的是你。”谢檀霞最后的眼神落在了罗刹鸟的身上。

“就这么简单？”罗刹鸟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就这么简单。”谢檀霞给了一个十分肯定的答复。诚然，她已然是在这世上存在了多久的东西，很多事情做起来不过是全凭自己的心情。“自从李解听从那个道人的指点把你的尸骨从河里挖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在自掘坟墓。既然如此，我何不然帮他一把呢。”

其实谢檀霞很清楚，自掘坟墓的从来不只是李解。一个毫无能力的道人，却因为洛倾瑶的离开而机缘巧合的解除了皇宫里的闹鬼传闻，从而被圣上重用，韩子祁这般重视这个道人又何尝不是在为这个国家自掘坟墓。不过这一切该是与她无关，也都是后话了。

“所以，一开始李解的噩梦与李家的怪事既然与我无关，又是从何而起？”罗刹鸟面对着这样的谢檀霞也终于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或许这个问题只有谢檀霞才能告诉她答案。

“一切皆是因果罢了。”谢檀霞叹了口气。将这一切的缘由娓娓道来、其实解释起来并不复杂。谢檀霞幽幽开口道：“当初在那场阴谋中枉死的一直都并不是只有你一人而已啊。”

“你是说，李嗣？”罗刹鸟恍然大悟。确实当初一起被李家沉塘的就不只有她一个，另一个承受这场无妄之灾的就是刚刚被过继到李家的二少爷李嗣。

谢檀霞没有说话只点点头算是承认。一开始在李家作祟的一直都是李嗣。他无辜被冤枉以至于枉死，自然是一肚子怨气，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李家放过李解。一旦有了这个能力自然是要将李家搅一个天翻地覆。

“那他现在又怎么样了？”罗刹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感受到过李嗣的存在。他现下又是什么样的状态？

谢檀霞看了看罗刹鸟，最终将手指向了它所在的方向：“严格意义上来说，此时的他应该就在你自己的体内。自从你从坟墓中出生的那一天的起，你就已经不是纯粹的何衿娘了。而是何衿娘残存的怨气。李嗣虽有怨恨但他的怨愤运运不及何衿娘，当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被困在水底，而他有能力浮出水面作恶，只是他能力有限，始终不能真正的拿李家怎么样。”

剩下的话谢檀霞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是罗刹鸟已经明白了这前因后果。何衿娘怨气太深才始终被束缚在身体中，李嗣寻仇却被道士误以为是自己作乱。阴差阳错中这才释放出了何衿娘本来的怨气。两人共同的仇人让他们彻底融合在了一起，化形成了这罗刹鸟，因是何衿娘的怨气更深，故此是保留了何衿娘的记忆，也是以她为主导。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天命吧。”最后终于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了的罗刹鸟也是发出了一阵唏嘘。子欲避之，反而促之。李解自己或许都不会想到这样的结果，会是他自己亲手造成的。

“天命？”谢檀霞不屑的道：“若这世间真的有天命。你就不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弱者从来没资格得到所谓的上天的眷顾。”

罗刹鸟被谢檀霞的话震住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只默默的没有再说话。

“你就打算这么算了，然后继续这么在这乡野中当一辈子茹毛饮血的凶煞么？”最后还是谢檀霞，她主动将罗刹鸟放了出来，问道。

“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罗刹鸟有些无奈。若是它能选，它自然是恨不得让整个李家全都付出代价。可是它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能够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了。它，终究不是谢檀霞，也没有她这般手眼通天的本事。

“若是，我能帮你呢？”谢檀霞缓缓凑近罗刹鸟小小的身体，语气有些神秘的说：“李太尉，李夫人，李解。我能让害你的人都付出代价。那你能付出什么代价换取这样的结果呢？”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够付得起。”罗刹鸟的声音带着些激动的意味。其实不论谢檀霞想要什么，它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放心，你一定能付得起。”谢檀霞神秘的一笑，轻声道：“既然如此，契约达成。”说完这句话，谢檀霞随手将罗刹鸟收入自己的袖子里一转身就离开了。这条小路也终于是恢复成了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前的样子。在夜色中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