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在意的终究不是她（1/1）
三人吃完后已经到下午两点了，为了确保军训服洗了第二天能干，他们决定早点回家把衣服洗了先。
夏嘉晓家就在附近，陆文曜让程晓沫在店里等他一会儿，然后就骑着单车载着夏嘉晓送她回家去。
还没到夏家，夏嘉晓就让陆文曜停车放她下来，拍了拍车座说道：“好了，剩下的路不好走我自己走回去吧，你早点回去吧。”
“诶，等一下夏嘉晓。”
刚转过身去的夏嘉晓愣在原地，回头看向满脸认真的陆文曜。
他很少会这么认真的叫她的名字，这么正经看着她。
“干嘛？有求于我？”
陆文曜点点头，下车停好，指了指左耳认真道：“明天你可不可以帮我跟同学们说一说橙子的情况？反正他们迟早都会知道，但我不希望他们把她当做异类来看。”
夏嘉晓瞳孔一震，很快反应过来笑了笑：“我以为啥让你这么认真啊，当然可以啊，她也是我的朋友。”
陆文曜立刻笑开颜，毫不客气伸手拍了一下夏嘉晓的肩膀，没有一点男女之别。
“就说我夏姐人美心善，明天请你喝水！”
夏嘉晓推开陆文曜的手，假装嫌弃道：“行啦！别跟我套近乎赶紧回去吧。”
陆文曜抬腿跨上车，将脚撑踢上去，双手抓着车把手掉头，转身挥手和夏嘉晓说再见后就急忙踩车回去接程晓沫。
可不知，在转身之际，夏嘉晓笑容暗淡，眼眶微微发红，眼泪满盈眶，无奈一笑，一颗饱满的眼泪不争气掉落下来。
即便重逢又如何，他在意的终究不是她。
步行几百米回到家门口，砖墙上用红色油漆写的“欠债还钱”四个字还没有擦掉，难看的刺眼。
这是夏嘉晓不愿意让陆文曜送自己到家门口的原因，她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打开书包，拿出手机，手机静音了没有听到半小时前江医生打来的电话。
夏嘉晓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拨回电话，十几秒后就接通了。
“喂，江医生，你打电话给我是怎么了吗？”
“嘉晓，你妈妈让我问你你安全到家没？”电话里是一个温柔磁性的男人，温柔得似乎能够稍稍安慰到夏嘉晓的心。
“到家了，等下我就去医院。”刚哭完的她还带有点鼻音。
“好。”对面的男人安静下来，但心细的他发觉不对劲，又问道：“怎么了？感觉你心情不太好，今天不是开学第一天吗？”
“没，没不高兴，就是有点、有点累了。”
江医生沉默几秒，最后说道：“好，那你好好休息晚上再来吧，别太大压力，你妈妈现在很好。”
“嗯，谢谢江医生，晚上见。”
“晚上见。”
终于回到家，程晓沫从书包里掏出钥匙开门，而陆文曜将自行车停在门旁边，用锁链锁上。
一打开门就看见张罗芸又拿了些贺卡回家做，桌子上全都摆满了。
“你们回来啦，程程，过来。”
程晓沫走上前去，顺便将书包放在沙发上，而陆文曜放下书包拿起一张折好的贺卡开始研究。
张罗芸从桌底下拿出一部盒子递给程晓沫，程晓沫满脸疑惑接过，打开一看，是一部崭新的按键手机。
陆文曜瞥了一眼，惊讶的睁大眼睛说道：“哇，新手机？这个牌子好贵的哦，张姨你发达啦？！”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用了一年的按键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又看了一眼那手机，羡慕的眼神都要将手机盯穿了。
“没有啦，这是林叔送给程程的开学礼物，程程，手机卡都给你办好了，你用用好用不？”
林棠溪送的，他送手机干嘛，是因为愧疚吗？还是想献殷勤好以后更方便他。
程晓沫盖上手机盒，给回张罗芸，语气变得冷淡起来：“叫他退了吧，我用不起也用不着。”
张罗芸又推了回去，说道：“这是你林叔托关系买的，退不了，你就收着吧，你平时打工要我送个饭什么的都用得着。”
“不用了，要不妈你用吧，我用你那个旧的。”
张罗芸摆摆手，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新手机。
“你林叔也给我换了个新的，他也真是的，有钱没处花，买这个，被我说了好久。”
程晓沫一愣，望着手中的手机陷入沉思，最终还是无奈接受。
将手机放回房间，她又走到客厅，拿起书包掏出里面的军训服，若不洗明天就得穿着臭烘烘的衣服军训。
中午一餐是陆文曜买的单，点了很多吃得也很撑，程晓沫想给回陆文曜钱，陆文曜也没要。
她望着手中的军训服，看着陆文曜仔细得叠着贺卡，他的书包在他的旁边。
“那、那个……你的衣服我也一块洗了吧。”
陆文曜抬头看一眼她，又低头看了一下侧旁的书包，毫不犹豫的点头放下折到一半的贺卡就打开书包，拿出军训服递给她。
“好，谢了。”
程晓沫只是微笑回应，抱着两套军训服转身走进厕所。
陆文曜第一次做这样的手工活，虽然简单，但做多了还是觉得枯燥无聊，加上数量惊人，也不知要折到什么时候。
他好奇问张罗芸这些能挣多少，才知道这么多贺卡，最多也就赚个十几块，折久了，手指关节都在隐隐作痛。
十分钟后衣服洗好了，程晓沫也帮忙折贺卡。
程晓沫拉了张椅子坐在张罗芸旁边，边看边学，很快就上手了。
她想起小草，想了想向妈妈开口问道：“妈妈，我们家可以养狗吗？”
“养狗可以啊，你和文曜都要读书，我要上班，怎么养啊？”
听到可以，程晓沫顿时心花怒放，说道：“没事，它很乖的，我明天带回来可以吗？”
“可以，你开心就好，对了，你们明天是不是就要军训啦？”张罗芸望向他们，手依旧没停下来。
陆文曜点点头说：“对啊，要军训七天。”
“七天！这么久，程程你还是别参加了吧，助听器搞坏了怎么办？我跟单老师请个假吧？”张罗芸看向程晓沫，陆文曜也跟着看过去。
程晓沫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抬眼就看见妈妈满是担心的眼神，但她还是犹豫了。
在开学前，她也觉得她不应该参加军训，可是直到她在学校遇到了孟嘉祁，她不想连七天都见不到他。
依稀记得，初一时她也因为助听器原因没有参加军训，导致回来上学之后，同学们都相处十分的融洽，只有她被孤立，像是与他们相隔一整条银河。
程晓沫不想再重蹈覆辙，她想要拥有正常的校园生活，拥有正常的社交。
她想要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张罗芸没看出她的犹豫，放下手中的贺卡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我直接打电话给单老师请假吧。”说着她拿起旁边的电话簿，准备拨打电话。
程晓沫欲要起身阻止，但又不想让妈妈担心，只能坐回椅子上心不在焉的弄着手中的贺卡，折错了也不知道。
陆文曜看出程晓沫的不情愿，连忙上去阻止张罗芸。
“张姨，我觉得橙子是想参加的。”
张罗芸一愣，眼神有些不相信的望着程晓沫，将手中的听筒放回座机，问道：“程程，你想参加？可是军训真的很累，太阳还很晒。”
看着张罗芸担心的眼神，程晓沫动摇了想法，她下意识看向陆文曜，而陆文曜明白她心里的意思。
“张姨，军训其实不仅为了是锻炼身体，也是一个与同学们友好相处的机会，如果橙子七天都不来，到时候全班人就她没人认识了。”
张罗芸觉得说得很有道理，可她还是放心不下，毕竟几万的耳朵就如同程晓沫的生命一样宝贵。
“我知道，可是……”
“张姨你放心，我帮你看着她，有我呢。”
有了陆文曜这句话，张罗芸心软了，犹豫了好一会儿，贺卡都折了三个了，一抬眼就看见女儿那双渴望的双眼，最终同意了。
“行，但不能太勉强了。”
“好。”
天空早晨灰灰朦朦，躺在床上的少年睡得七扭八歪，夏被都被踢到了床边，大夏天仅靠一个破旧的电风扇。
闹钟响了，将少年吵醒，全身热得难受，手一抹全是汗，房间开了窗照样还是热闷闷的。
陆文曜收拾衣服走出房间，准备去叫程晓沫起床，刚敲了两下门就转动把手推开门。
“起床起......嗯？”
床上的人早就不见了。
厕所传来水流声，应该就是程晓沫了。
等她出来还需要点时间，陆文曜打算先去做早餐，将衣服放回房间，走进厨房就看见灶台上正在煮着一锅东西，打开盖子，香气扑鼻而来，是鱼片粥，粥已经煮到沸腾气泡了。
看来程晓沫很早就起床了，粥都快煮好了。
陆文曜原本跟张罗芸说好了，他寄住在这里会照顾程晓沫，但他发现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勤快，等他回过神来，她什么都已经做好了。
他盛了两碗粥放在桌子上，而程晓沫还没出来，等了好一会儿，陆文曜怕迟到，只好走到厕所门前敲了敲门。
“橙子，你好了吗？粥我已经盛好放桌上了。”
“啊？快了快了！”
随后厕所里传来凌乱的声音，明显感到她的紧张不安，才十几秒过去，门就打开了。
程晓沫还穿着一身淡紫色的睡衣，披着及腰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耳朵，陆文曜见她神情有些慌张，手还背在身后，好像藏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陆文曜想绕过去看而程晓沫却躲开。
“没、没什么。”
程晓沫绕过陆文曜，趁机将手上的东西拿到前面走向餐桌，但被眼尖的陆文曜瞧见，红色的，银色的尖尖，像似一把剪刀。
他没多在意，走进厕所的洗手盆，正要拿牙刷刷牙，一低头发现洗手盆有湿碎发，应该是没被冲下去的。
果然她拿的是剪刀，她想剪掉她的头发？
陆文曜走出厕所探出头看向坐在餐桌低头喝粥的程晓沫，头发掉在前面，她都只是用手扶着，没有撩在耳后，在家都不敢露出她的助听器。
果然还是很在意，在意到想要剪短留了十几年的长发，也不想扎起头发露出耳朵。
陆文曜心里有一阵说不出来的难受，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先进去洗漱换衣服，十分钟后，他就穿着军训服整理好仪容走出来。
今日的早餐无比安静，一向能说会道的陆文曜也沉默不语默默喝着放暖了的粥。
程晓沫碗里已经见了底，但她还坐在位子上，到现在都没有去换衣服。
陆文曜抬左手看了看手表时间，问道：“你不去换衣服吗？再不换就迟到了。”
程晓沫不语，像是在思虑着什么，微微张嘴但欲言又止，但都被陆文曜一眼全看透了。
“你不想参加军训了？”
一句便引起程晓沫的巨大反应，她连忙摇头否认：“不是不是！”
她想参加，她很想参加，她不想错过见孟嘉祁的每一天，只是她顾虑的太多了，她不仅怕会像以前那样遭人歧视，更怕的是孟嘉祁会介意她的耳朵。
陆文曜无奈叹了叹口气，放下勺子说道：“你就算不参加军训，以后他们照样会知道，你就算躲得过除夕也躲不过十五。”
程晓沫呆愣的抬起头来，眼神里充满疑惑，小心翼翼的说道：“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啊？”
严肃凝固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又注入几分尴尬。
败在文化上的陆文曜尴尬的干咳几下，站起身来收拾碗筷转移注意。
“哎呀这不是重点，既然你也知道这个道理，这件事你是瞒不过所有人的，与其这么辛苦去掩饰，还不如一开始就告诉大家。”
程晓沫自卑的低下头，双手一直在桌底下互抠，好像再用力一点就要破皮出血了。
她也是这么想的，可还是怕，还是担心，那是她的阴影。
“你不用怕结果如何，没关系，我一直都在。”
心颤了一下，就好像触碰到一股暖流，让人感到安心。
这句话好像有魔力一般，让程晓沫感觉鼻子酸酸痒痒的，好像眼睛要冒出水珠来。
陆文曜自己回顾了刚刚那一段话，突然觉得肉麻，害羞的脸颊微微发红，他连忙端着两个空碗转身过去。
“当、当然还有夏嘉晓，我相信她也会的。”说完，陆文曜端着碗匆匆走进厨房，随后就听见水流声。
洗好碗之后，陆文曜甩掉手上的水珠走到客厅，发现程晓沫人不见了，他在客厅厕所找了找也没找到，回到客厅，刚想着去房间找她，房间门打开了。
程晓沫穿着一身绿色迷彩军训服，虽然拿的是平时穿的码数，但短袖上衣又大又长，只能将下摆塞进裤子里，裤脚太长只能卷起来，但陆文曜只注意到她扎上去的高高长长的马尾。
程晓沫身材娇小，小脸如同巴掌一样大，许久没露出来小巧玲珑的耳朵，让她看起来比以往要好看，要阳光许多。
“怎、怎么样？”
陆文曜第一次见程晓沫扎起头发来，他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去了，重重点头。
“这样就挺好的。”
程晓沫害羞低头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