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开学第一天（1/1）
早晨五点五十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远方传来一声又一声的鸡鸣。
床头柜上的闹钟响了，陆文曜丝毫没有赖床，起身关掉闹钟，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出去第一件事就是。
叫程晓沫起床。
这是张罗芸给他的日常任务，因为助听器每天晚上都需要充电，程晓沫不带助听器是几乎是听不见的，在她睡得很熟的情况下，一般的闹钟吵不醒她，需要有人叫她起床，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不会锁门。
叩叩叩。
习惯性的敲了三下门，等了几秒，陆文曜猛然才想起来，抬手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默默骂着自己的记性。
不过，一个男生随随便便就进女生房间他觉得不太好，又怕进去之后看到不该看的。
他紧张的长呼了口气，闭上眼睛一手遮住，另一只手放在门把上。
咔。
“你干嘛？”
刚开门，身后传来一句软绵绵毫无威慑力的话，还是把陆文曜吓得全身一哆嗦，放下手睁开眼睛转过身去就看见程晓沫站在身后。
一看，校服鞋子什么都搞定好了。
此时此刻，程晓沫用像看变态一样的眼神看着陆文曜。
“你在我房间门口干嘛？”
气氛变得一度尴尬，陆文曜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突然想起自己是有理由的，又立马理直气壮起来。
“我、我叫你起床啊，谁知道你这么早就醒了。”
程晓沫下意识低头抬手摸了摸鼻子。
“借过一下。”绕过了他，进了房间。
陆文曜似乎猜到了什么，瞬间恍然大悟，转身折返进屋。
“你不会是开学第一天太紧张一晚上都没睡吧。”
她没反驳，只是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陆文曜通过镜子看见她眼眶淡淡的黑眼圈，今天她又没有梳起头发。
“额……那啥，我去换衣服了。”陆文曜摆了摆手，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陆文曜走后，房间瞬间安静下来，但她的心却越发躁动不安，望着镜子里穿着校服的自己，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面对自己的恐惧。
昨天积累的一点勇气，却在无声的黑夜里迅速消灭的一干二净，换来了第二天依旧自卑内向的她。
她拨开额前厚重的刘海，露出那道近两厘米的疤痕，真的很丑，但还好，放下刘海能把它遮得严严实实的。
她又拿起桌上的塑料梳子，梳着快长到腰的乌黑长发，头发暂时挡住了她的残缺和自卑。
可是挡住了又如何，它依旧在。
她再也不希望以后因为这个东西而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可这一次，她还是选择遮盖它。
开学第一天，天空已经慢慢蓝了起来，朝气蓬勃的高一新生陆陆续续来的校园，开始对美好的高中生活向往起来。
陆文曜骑着自行车载着程晓沫来到学校，因为一男一女在一辆车上，男俊女美，获得不少回头率。
程晓沫不喜欢被人一直盯着看，总是低下头去用手压着左耳的头发，不让风吹起来。
当初她不想让陆文曜载自己上车主要就是这个原因，被人误会了他们的关系，那岂不是很尴尬。
但陆文曜并没有这么想。
快到校门口了，人越来越多，程晓沫鼓起勇气扯了扯陆文曜的衣服，陆文曜只是回了一下头，问了一句怎么了，但车速不减。
“停一停。”
“啊？”
风有点大，程晓沫声音又小又细，陆文曜没听清，停下车用脚撑稳了，刚回头，身后的人就立马下车了。
程晓沫低着头，手紧紧抓着书包肩带，吞吞吐吐道：“以后我就在这里下车吧。”
“为什么啊？多麻烦啊，上车。”大大咧咧的陆文曜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程晓沫一时组织不了语言解释，急得小跺脚，撂下“教室见”三个字就急匆匆的走了。
陆文曜一脸茫然，直到路过的女同学回头看了他好几眼，他才真正明白程晓沫的意思了。于是他骑车赶上程晓沫，在与程晓沫擦肩而过的那瞬间。
“好，知道了。”
程晓沫停下脚步，陆文曜已经骑着自行车离她十几米远了。
陆文曜身高一米八二腿长走得快，他先来到二班的教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喧哗声，往里面探头一看，同学们四处串岗聊天，开始提前认识，有说有笑的，气氛还算和谐。
扫了一眼，男生占比例大些。
他背着黑色单肩包大步流星走进教室，因生的一副好皮相，不少人被吸引到注意力一一望过来，还有不是女生在下面窃窃私语。
“他找的好帅啊，是不是他们说的孟嘉祁啊？”
“不是他，不过孟嘉祁也帅。”
“好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
在三十多个人头里，陆文曜一眼就看见坐在最后一组倒数第二个里边位置的女生向他招手。
“下虾饺？”
陆文曜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又不确定，微微眯起眼睛看清那个还不停招手扎着高马尾的女孩，这才确认下来。
下虾饺，本名夏嘉晓。陆文曜在外地读初中时，他是篮球校队的，夏嘉晓是新来的篮球助理，那时候认识的。
夏嘉晓与他性格相仿，聊的很来，他们常常一起玩，是除了程晓沫之外，玩的最好的异性朋友。
至于为什么要叫她“下虾饺”，这件事还得怪陆文曜那选择性耳背。
夏嘉晓和他自我介绍时，球场过于嘈杂，陆文曜一时没听清，以为她叫下虾饺，还觉得这名字听起来又特别又好吃，当时忍着没笑她，下课之后才得知她真正的名字，闹出了点笑话，但最后还是陆文曜故意叫她“下虾饺”逗她玩。
在班上能遇到老熟人，陆文曜再兴奋不过，高兴的背着书包快步走过去，而同学们的视线也跟着一起瞄了过去。
陆文曜走到夏嘉晓面前，脱下斜挎包放在最后的书桌上，一屁股坐在夏嘉晓旁边的位置，吊儿郎当的表情就像是站在街边看见美女就搭讪的小混混。
“哟，孽缘啊，这不下虾饺嘛？”
又听到这个荒唐的外号，夏嘉晓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在陆文曜的大腿上，疼得陆文曜倒吸一口冷气，响得坐在前桌的两位女生都回过头来。
女生们见陆文曜长得帅气，又不好意思又暗暗自喜的窃窃私语起来。
夏嘉晓又尴尬又气呼呼的压低声道：“不准再叫我这个外号！死老六！”
老六是夏嘉晓给陆文曜取得外号，陆就是数字六，所以叫他老六。
“你这男人婆还是这么暴力。”陆文曜轻轻抚摸着疼得热辣辣的大腿，说道：“你咋跑来这里读书呢？”
夏嘉晓白了陆文曜一眼，“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呢，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老家也是海峰的吗？”
陆文曜这才想起来，连连点头：“对对对，想起来了。”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应该啊，以你的成绩不可能在这读书吧？这不浪费你那聪明的大脑了吗？”
夏嘉晓一愣，犹豫几秒来了一句，“要你管！”
“得，不管行吧，臣这就告退。”陆文曜没好气的抱拳要做到后面那桌子。
夏嘉晓眼疾手快就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被迫让他停下。
“你坐后面干嘛？我给你留了位置的。”
陆文曜瞄了一眼面前的椅子，又略微惊讶的微挑着眉头望了一眼夏嘉晓，说：“稀奇啊，居然给我留位置啊。”
“所以啊，本姑娘给你留的你还不坐。”
陆文曜无奈耸肩，伸出手抽走自己的衣袖说道：“可惜了，我后面还有个朋友要来，她无依无靠的只能我罩着她，我还是坐后面吧。”说完就转身走到最后一桌，拉开最里边的位置。
夏嘉晓刚想问那位朋友是谁时，一个男生走在陆文曜面前，正在收拾书柜的陆文曜抬起头一看直接就愣住了。
是昨天下午在银杏树下那个男的，程晓沫抱的那个男的。
孟嘉祁也一眼认出了陆文曜，但表情平淡将书包放在陆文曜旁边的空位置。
陆文曜见状立刻阻止道：“诶兄弟，这有人了，你再挑个位置吧。”
“这上面写你名字了？”孟嘉祁冷冷一句，直接挑起来陆文曜的脾气。
陆文曜立直身板瞪着孟嘉祁淡淡回道：“写没写又怎样？你管得着？就是不能坐。”
两人眼神交锋，谁也不让着谁，如果中间飞来个蚊子都能直接盯到烧成灰，眼看就要吵起来了。
全班人都看了过来，坐在前边的夏嘉晓怕两人吵架，起身阻止：“喂！孟嘉祁，我给你留了位置的，坐那有什么好，离垃圾桶那么近臭的要死。”
孟嘉祁望了夏嘉晓一眼，没有跟陆文曜计较，拿起书包放在夏嘉晓旁边的位置，说了一句：“谢了。”一放下书包准备往外走。
“你去哪儿?快上课了。”
“厕所。”孟嘉祁甩下两个字就走了。
陆文曜眼神死死跟着孟嘉祁出教室，白了个眼。
“正能装。”
他目光又回到门口，寻思着程晓沫怎么还没到班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