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收尸（1/1）

老僧狗盯着眼前的肉碗陷入了新一波的挣扎。

「吃还是不吃？」

「但吃也不能吃生的吧？」

「怎么着也得配上辣椒小炒一下子啊。」

「不行！不能破戒！不能吃！」

抬起狗爪擦了擦嘴角，老僧狗决定坚持本我，不忘初心，不能吃肉，坚决不能吃。

罗大肉这边已经做完了饭，在小桌上摆好饭菜吃上了。

老僧狗云淡风轻地走进了屋，蹲坐在地上眼神复杂地盯着罗大肉。

罗大肉感受到了这道复杂的目光，顿住了筷子看向老僧狗。

“碗里的吃完了？”罗大肉表示怀疑，“真能炫啊你。”

老僧狗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没吃！我没吃！一口都没吃！你才能炫！你全家都能炫！」

呜呜嗷嗷又一阵狗叫，罗大肉开始担忧，大黄的精神状态真的不太好。

“别吵吵了，”罗大肉夹起一块排骨，然后丢给了老僧狗，“给。”

本能先于意识，老僧狗突然闪电般跃起叼住了那块排骨。

太香了，这排骨实在是太香了，口中瞬间分泌出大量的唾液，「它」不禁狠狠咽了一下口水。

然后老僧的意识回归又占领高地，「它」侧头“啪”的把那块排骨吐到了地上，然后继续盯着罗大肉。

罗大肉被「它」这一顿操作搞懵了，这啥情况？嫌我做的不好吃还是咋的？这排骨炖土豆豆角多香啊！从来没失手过的啊！

他没再搭理老僧狗，继续哐哐吃自己的。

老僧狗哈喇子又淌地上了，玛德，三四天没吃饭了，这人做的饭菜怪香的。

罗大肉被「它」盯得发毛，嘴里嚼着肉问道，“给你肉你不吃，你到底想干啥？”然后又一机灵，“你莫不是要吃我？！”

老僧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表情中透出三分薄凉五分讥笑七分不屑与十分无语。

「它」轻轻一跃跳到了另一张凳子上，没敢上桌，「它」担心罗大肉又蹬他，然后探出头死死盯着那盘菜。

罗大肉猜测大黄还是想吃这菜，但可能是不想吃那排骨。

他试探着夹了一块土豆摆在了桌边，大黄这回满意地点了点狗头，然后优雅地吃了起来。

他又夹了一条豆角放到大黄面前，大黄眼神都柔和起来了，「越来越上道了。」然后低头吃了起来。

呵，稀奇，真是稀奇，这狗竟然不吃排骨，只吃土豆豆角。

罗大肉心想这狗的精神可能有问题。

但他还是把剩下的土豆豆角都给了大黄，自己只能委屈地吃肉了。

终于吃了一顿饱饭，老僧狗心满意足地开始舔毛，但只舔了一口就如遭雷击，全身动作一滞。

「！我怎么能舔毛！我可是大威天龙寺的住持！啊！！！！！」

看见这狗吃饱了就开始扭曲哀嚎，罗大肉已经十分确定，这狗的精神肯定有问题。

发完癫，老僧狗默默走回了厢房，伏在小僧的床边。

天色渐暗，「它」也困了，就在这儿守着自己的乖徒吧。

罗大肉看了他俩一眼，就回到自己卧房休息去了。

深夜里，沉睡着的小僧身体表面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像一个透明的罩子覆盖着他的全身。

挂在他脖子上的那串漆黑的念珠表面却泛起微微的红光，但红光在小僧全身散发的金光映衬下，几乎微弱到看不出来。

老僧狗突然惊醒，「它」抬起头看见了眼前的小僧，震惊之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老僧狗被一阵鸡鸣吵醒，眼睛还没睁开「它」就不自主地开始狂吠，然而吠了两嗓子之后就突然收了声。

这糟糕的本能。

罗大肉这会儿也被吵醒了，他来到小僧这屋看见这孩子还没醒，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差啊。

自己随便吃了口饭，丢给大黄一个馒头，又给小僧灌了些水和肉糜，然后抬头看了看天，今天肯定是个大热天。

他总感觉忘了点儿什么事儿。

想了一会儿，罗大肉啪地拍了一下大腿，“老光头！”

他拿了几件趁手的工具，临出门前对老僧狗交代道：“我去给那老和尚收尸，你好好看家。”

老僧狗：！！！

一时间「它」心里五味杂陈，虽然灵魂附身到了这黑狗身上，但自己的肉身确实命数已尽，此刻还埋在山脚下的烂泥里，这个不曾相识的莽汉竟然要给自己收拾，他真是大善人啊！

对自己的肉身还是有那么亿点点眷恋，老僧狗悄悄跟在罗大肉后边直奔山脚。

“去去去！”罗大肉离老远就看见一群野狗在扒拉老和尚的尸体。

轰走了野狗们，他上前来到了烂泥边上。

“噫呃——”罗大肉止步在距离老和尚尸体几丈开外的地方，四指并拢在面前扇了扇，“臭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巾对角叠了一下，然后系在面上遮掩口鼻。

“天儿热就是臭得快啊，”罗大肉踏进半干的烂泥，“得亏前天的肉都卖完了，不然也得臭了。”

老僧狗也走到了烂泥跟前，「它」也闻到了那腐败的味道，两只硕大的狗眼变得雾蒙蒙的。

罗大肉将老和尚的尸体从泥里拖了出来，仰面朝上平放在地上。

转头就看见大黄站在一旁，泪眼汪汪的。

“难道...”罗大肉沉思道，“你是他的狗？”

老僧狗没搭理他，继续盯着自己的尸身。

罗大肉叹了一口气，转身去一旁开始忙活了起来。

那群被轰走的野狗并没有跑远，而是在不远处纷纷站定盯着这一人一狗一尸。

老僧狗继续沉浸在悲痛里，自己一辈子行善积德，诶不对，出家前确实造了不少孽，但出家几十年一直吃斋念佛，肯定能抵消之前的罪孽了。

咋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苦心经营半生的大威天龙寺倒闭，做了好几个月的心理建设才放下脸面准备下山化缘，在山里迷路了三天都没下来，天降暴雨被卷入泥石流，再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大黑狗，自己的肉身这都臭了，还差点儿被野狗们给啃了。

「嘤嘤嘤。」真是越想越憋屈，老僧狗不禁抽泣起来。

罗大肉忙活了一阵回到老僧狗身旁，就看见「它」一副伤心的模样。

“你俩感情肯定很好吧，”罗大肉认真安慰到，“你真是条好狗。”

老僧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