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夜枭之章：蒙德往事（1/1）

乔恩的耳朵动了动：“好像有西风骑士听到了动静，要过来了，我们快走吧。”

他们丢下了这一地的丘丘人人和深渊法师。只见一黑一白的两条披风在房顶跃动，消失在夜色中。

“这……这是？”

赶来的西风骑士霍夫曼，看到眼前的一幕，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黑色的是暗夜英雄，那条白金色的披风……难道是……盗宝团猎手？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霍夫曼又看了看那一堆躺倒在地的丘丘人和深渊法师：“这是他们打倒的吗？暗夜英雄和盗宝团猎手居然联合行动……我必须把这个消息尽快报告给骑士团。”

暗夜英雄在前，领着盗宝团猎手来到了城里的高塔顶端。

此时的蒙德城静谧无声，人们在安享美梦。无人会关注高塔之上的事情，这实在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迪卢克说：“你几乎从不在深夜出门，现在特地乔装跑到城里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乔恩的眼睛盯着广场上高大的风神像，沉默了一会，说：“再过几天，我就要和旅行者一起去璃月了。我有一种特殊的预感，这次的旅行，也许会出乎意料的漫长。”

乔恩深呼吸：“在离开之前，我想要……见你。”

迪卢克惊讶的扭过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话。

乔恩扶了扶脸上的面具：“还有……对不起。”

迪卢克皱了皱眉：“别说这种话，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乔恩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无法开口，他的喉头突然梗住，他急促地深呼吸了几下，这才颤抖着说道：

“那天，你是知道我在那里的吧。”

无需多言，迪卢克便知道了那天是哪天，那里是哪里，乔恩说的那件事是什么。

审判……终于还是到来了吗？

迪卢克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涌上了脑袋，眼前一黑，脑内一片眩晕的金光。他下意识的扶了下身边的石柱，这才稳住了身子。

迪卢克语气飘忽：“你看见了……”

你看见了我倒在血泊中的父亲，看见了我沾满鲜血的大剑，看见了我为了终结父亲的痛苦而弑父的罪行。

乔恩闭上眼睛：“我看见了。”

我看见了散发着强大深渊气息的恶龙，看见了一个燃烧生命对抗恶龙的伟大父亲，看见了一个因为无力对抗深渊而转身逃跑的胆小鬼。

恶龙身上逸散的深渊之力，被躲在草丛里的乔恩轻易的吸收，乔恩的力量极速增长，乔恩的脑袋一片混沌。

接受这股力量吧……站出来……拯救他们……你会成为英雄……

不要……快离开……不要堕入深渊……会带来更大的恶果……快走！！！

缩在草丛里的小小的乔恩，抓住了一丝清明，咬破了口腔内壁，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维持着一丝理智，跌跌撞撞的逃离。

灵魂似乎要被撕成两半，不能再待下去了。乔恩的直觉在这一刻疯狂报警，如果被蛊惑着接受了深渊之力的话，他也许会变成一个自己也不认得的……怪物。

克利普斯先生正在跟恶龙激战，看起来短时间内无法分出胜负。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赶去城里，寻求骑士团的帮助，带着骑士团的人来逆转战局。

骑士团……去找骑士团……乔恩强迫着自己离开，只剩下寻找骑士团的念头充满了脑海。

乔恩此时神志不清，未曾察觉，在他的怀里，准备送给迪卢克的成人礼礼物——他精心准备的、用精美纸盒包装的自制小蛋糕，悄无声息的滑落在草丛中。

瓢泼的冷雨之下，乔恩头痛欲裂，手脚发软，只向着雨夜里，蒙德城的模糊轮廓，机械的前行。

在一次摔倒之后，乔恩的头狠狠的磕在了地上凸起的大石上，眼前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乔恩昏迷了七天，醒来时，看见了教堂病房洁白的天花板，和身边因为他的清醒喜极而泣，抱着他的流泪芭芭拉。

尽管教堂里的人，为了让他安心养伤，有意的阻止一些消息向他这里传播。但乔恩还是从前来探病的小伙伴口中，套出了一些消息。

克利普斯先生遇袭身亡；迪卢克出走蒙德，游历四方……

乔恩在高塔边缘坐下，呼吸急促，指甲在石板上无意识的滑动抓挠着。

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站出来，如果我当时没有卑劣地逃跑，如果我能获得足够的力量对抗那条恶龙，悲剧就不会发生。

在之后的时光里，每当遇见相似的濛濛雨夜，乔恩在心里都会反复拷问自己：我到底为什么逃跑？我所谓的离开搬救兵，最后也与世无补，就像是一个逃兵，因为怯懦避战所编造的蹩脚借口。

那时候仿佛灵魂撕裂般的痛苦，是真实的发生过，还是一个胆小鬼为了合理化自己的懦弱，而臆想出的幻觉？

这次事件里伤得最重的人，无疑是迪卢克。当他看见草丛里逃兵留下的信物，会作何感想？

乔恩觉得，自己也许永远也没有办法直视迪卢克那火焰般双眸了。

迪卢克的手指在石砖上逐渐抓紧，指尖在石柱上印出了浅浅的轮廓。

当他看见，骑士团的人所呈上的，在现场搜查出的“证物”时，整个人如遭雷殛。

卡片上的字迹早已被雨水浸得模糊，纸盒里的东西也被泡得不成模样，但他还是认出来的，他曾经无数次的，从那孩子饱含期待的澄澈双眼注视下，在执勤的途中，笑着接过纸盒里的小蛋糕。

这个已经辨不出原样的东西，是小乔恩准备送给他的成人礼礼物。

乔恩……那时候……在那里……

乔恩都看见了吧，无力的挣扎，弑亲的惨剧，这一切会给这个无辜的孩童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

迪卢克不敢深思，在处理完父亲的葬礼，听闻乔恩平安醒转后，为了替父报仇，也为了逃避那澄澈的双眼，他离开了蒙德。

迪卢克觉得，自己也许永远也没有办法直视乔恩那天空般的双眸了。

等到他结束游历，回归蒙德时，在街上无意间见到了乔恩，对方的视线与他短暂的碰上，随即慌乱的游移开。

迪卢克的情报网显示，乔恩在那次事件后，毅然离开了西风教会，选择独自闯荡。

目睹了那种子弑父惨剧后，难以相信任何人，不再依靠任何人，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迪卢克便知道了，他的罪行，一直印在乔恩蓝宝石般的双眼中。

他似乎，毁了这个孩子的一生。

迪卢克，静静等待着，审判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