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陈姐的事有了结果（1/1）

一年很快就过去了。期间，赵庭一曾作为证人被公安部门传唤，配合某一线索的调查，刑侦民警让他指认叫范总的那个人。赵庭一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他被陈姐邀请到她的别墅参加聚会时第一次见到范总（此后再也没见过），而刑*侦民*警查证的正是小玉讲过给那个女孩“第*一*次”的事实。赵庭一因被公*安*部*门传*唤，他参与“涉H”的谣言曾一时传得沸沸扬扬，此后不久事实被澄清，虽然遭遇这样一场不愉快的“小插曲”，但他帮助陈姐行使辩护权利一事却没有因此而停下来。

陈姐的事终于等来了最后结果，她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并处罚金。赵庭一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后，既有如释重负之感，不管怎么说到最后给予陈姐一个明确的结论，这一年来他和小玉几乎是在痛苦煎熬中一分一秒度过的，他们为陈姐的事从法庭到看守所、从律师到法官，一趟一趟去，一个一个人面对，一个一个问题解决，终于盼来了法律的公正判决；同时赵庭一也感到有一股悲伤之情从心底涌起，是啊，二十年，人的一生有几个二十年啊，她在这个城市辛苦打拼了才二十多年，但她不小心误入歧途，到头来一切又回到了起点，离开了爱恨交织的这个城市，在她告别母亲离开家乡直至她住上豪宅、人前人后风光无限的时候，她何曾想到她的后半生竟是这样的归宿？

陈姐和他们那个犯*罪*集团成员是一起宣*判的，除了那位三哥，被判*处*死*刑的还有一位，无期*徒*刑的有四位，其他三十多名成员分别判处了不同年限的有*期徒*刑，人称“范总”的那位，他是某公*安*局长，被判*处无*期*徒*刑，以这位局长为首的“保*护*伞”也被一网打尽，他们均受到了党纪国法的应有处罚。宣判的那天，赵庭一和小玉都去了法庭。陈姐的家人一位也没来。人生凄凉恍如噩梦。

小玉看到这种情景愤愤不平地说：“他们都是什么人呀，现在陈姐落魄了，身陷囹圄了，他们个个跑得远远的，唯恐沾自己身上。”

赵庭一说：“是啊，这就是现实啊。我们为陈姐奔忙了一年，咱们什么时候见过她亲人的一面？他们几个哥哥早不见了踪影。”

小玉说：“我只见他们从别墅里往外搬值钱的东西，直到查封，他们才不敢来搬东西了。但细细想一想也能理解，毕竟他们都不是亲的。”

“哦？他们不是亲兄妹吗？”赵庭一问。

小玉解释道：“我曾经听陈姐说，她妈是后嫁给她爸的，嫁给他之前，陈姐才刚刚记事，他爸的前妻已经留下了三个儿子。陈姐和他们三个哥哥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赵庭一冷笑了一声说：“难怪呢，这个时候显现出没有血缘关系是多么正常。”

小玉说：“哎，就是这个世道。都是认钱不认人的主，在他们心里哪还有什么亲情？但在陈姐没出事之前，他们几个家里的大事小情哪一样不是陈姐操心，哪一桩不是陈姐替他们着想？他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别这样，小玉，他们或许有难处。陈姐在我们面前从来没提过他们。”赵庭一安慰着小玉说。

在最后陈述时，起初陈姐表情沉静，她表示认罪伏法，唯一的遗憾是她不能再在母亲身边尽孝了。陈姐说到最后双肩颤动，痛苦地由哽咽变成抽泣，以至近乎崩溃地失声大哭。她最后一瞥，望见小玉和赵庭一，他们二人流着眼泪朝陈姐喊：“陈姐，你放心吧，我们会帮你照顾好老母亲的。”

陈姐上了囚车，消失在模糊的视线里。

李律师来到赵庭一和小玉跟前说：“陈姐委托我转交她写给你们的一封信。”说着，李律师从公文包里将一个信封交给赵庭一。

赵庭一接过信，然后说：“多亏了你，李律师，我们代表陈姐谢谢你啊，如果没有你细致入微的工作，我们都不敢想像陈姐最后是什么结局。”

李律师说：“起初，陈姐是不愿意配合工作的。在潜意识里，她总认为那位所谓的‘三哥’是帮了她，让她从一个默默无闻、穷困潦倒的打工妹变成家有豪宅的富婆，所以陈姐一直很感激他，她认为没有三哥罩着，她没有‘辉煌’的今天，她所有一切都是三哥给的，包括她自己也是为他而生的。我开始几次和她接触帮她分析案情，她都不耐烦、不配合，她说既然是三哥给了她一切，她就没有脸面让自己留在世上，应该随三哥而去，那时她已觉察到三哥会判极刑的。”

赵庭一说：“陈姐心灵上受的毒害真不浅啊。

李律师说：“我不断地向她讲道理，做她的思想工作，后来逐渐接受了我，接受了我的观点，她开始反思自己，慢慢地配合我的工作了。”

小玉说：“我和陈姐接触中就感觉到，陈姐做的事肯定是被迫的。”

李律师说：“这当然需要法律来认定，法律是衡量是非的尺度。陈姐慢慢地向我打开心扉，向我诉说了她和三哥相处的那些经历。正如小玉说的那样，她起初是被陷害的。她最初在一个夜总会上班的时候，被三哥的一个马仔看上，把她引荐给三哥。为了达到控制陈姐为他们所用的目的，他们丧心病狂地强制她吸*食D品，从此陈姐吸D成瘾，这样他们以给陈姐提供D品为手段牢牢地将陈姐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陈姐以至后来完全依赖他们，对他们惟命是从。至于陈姐名下的娱乐场所以及公司、产业，最后法院也做了认定，很大一部分不是她的，她只是被他们聘为的经理人，有一些是陈姐自己的生意都属于合法经营。陈姐别墅那儿是三哥他们非法活动的场所之一，陈姐负有一定的法律责任，再者她负责管理一些的夜*总会、洗*浴中心等，她对其中的非法活动也负有法律责任。后来，陈姐思想不断转变，和三哥那些成员逐步划清界限，她还主动揭发了他们的其它犯罪行为。”

赵庭一说：“揭发他们，陈姐做得对。陈姐绝对不能和他们同流合污了，这是良知。”

李律师说：“是的，良知被唤醒。所以，她没有随三哥而去，不管怎么说，她被*判二十年是我当初为她辩护的目标，也是我们全所上下共同努力的目标。我们都努力了，我们为此召集了四次专家咨询会，三次向有关组织提请帮助，比如市妇联等都做了很多工作。当然最后都是以法律为准绳，但不能埋没有关组织大力呼吁而产生的作用。”

赵庭一说：“这么多年来，还没哪个案件引起这么大的关注，尤其像陈姐这样，社会给予她的同情几乎超出了我们的想像，好像她完全是一个受害者，她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触犯了法律，但社会同情她的人都不敢相信，从心底都不愿承认她竟然是一位‘罪*大*恶*极’的犯*人。”

李律师说：“是的，我也注意到一个时期的社会舆论，但法律不讲情感，只认定事实。不管怎么说，陈姐被判有期徒刑无论从法学界还是社会舆论，最后都还是认可的。当然，如果她在狱中表现得好，完全可以减刑，提前出狱的。”

赵庭一和小玉异口同声地说：“但愿陈姐早日回来。”

赵庭一打开陈姐写给他俩的信，仔细地看了起来。陈姐在信上写道：赵先生、小玉，我们都是萍水相逢，却能将友情发展成为亲情，我们不是兄妹、不是姐妹，却胜似亲兄妹、亲姐妹，你们对我的帮助，对我的恩情，不知道这辈子是否能报答你们。如果报答不了，就算我这辈子欠着你们的，等我来世再来报答。你们相信来世吗？我从小母亲就教育我，人一辈子要做好事，来世才能得好报。这不，还没到来世，我就已经现世报了，母亲说的多准啊，她老人家的谆谆教导，我现在体会才更深刻、更入心、更入脑，但一切都已经晚了。她老人家辛苦了一辈子，本来可以安度晚年的，她怎么会想到她女儿会这样远离她身边呢？她天天烧*香拜*佛，祈求神灵保佑，但我怎么做的呢？我辜负了她的希望，辜负了她为我的祈祷，我犯了罪，我罪有应得。我从小缺少兄妹情，我和你们在一起，我很开心，很快活，很幸福，是你们的情谊补偿我年少时对兄妹亲情的渴望。我的那些“兄弟”自从我出了事之后，他们一个个都“远走高飞”了，我最需要关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不见了踪影。他们和你们比，让我看到了人情冷热两重天，一面是冰冷似霜，一面是温暖如春。你们让我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患难之时见真情！我现在唯一挂念的是我的老母亲，我永远忘不了我被警察从家里带走的一瞬间，我母亲那种绝望、无助的眼神。我的所有财产凭据和处理意见都在李律师那里，我已经写好委托书也放在他那里，请代我处理吧。谢谢你们。

读完陈姐的信，小玉哭得恍恍惚惚，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小玉喃喃地说：“什么最重要？亲情、友情。当这些都失去的时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赵庭一说：“这就是人性，是维系人类社会最基本的东西，但现实生活中很多人却把它忘了。”

小玉说：“是啊，正如我妈说的那样，人们记起人性的时候往往都是犯了错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