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你这说的什么胡话(1/1)
私下相会这种事儿,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尤其是一对快要成亲的青年男女。
即便是,一个以为是合作,一个有情不会说。
顾晚枝拿了药就回来给宋闻峥上药,叫他把受伤的左手摊开在桌上,又拿了盏烛台到桌上,细细的看着伤口。
“你这是怎么伤的?我瞧着,好像不只是握缰绳磨的。”
她视线凝在结痂又出血的伤口上,神色认真,微低着头,只留给他一个发旋。
“忘了,或许是路上磕磕碰碰,无意中就伤了。”宋闻峥语气淡然,不欲叫她知道更多路途凶险,瞧着她忙活的模样,脸色不由自主柔和了些。
顾晚枝就不赞同起来,“自己的身子总是重要的,你往后出门也得注意些。”
说完她自觉有些奇怪,她这般语气与他说话,怎么有种管家婆的感觉?
不对,她只是怕他受伤出事,损了未来首辅的运势罢了。
“这药极灵验的,今日给你上一遭,接下来你带回去自己看顾着,不出五日就能好了。”
宋闻峥皱眉:“可我明日,后日,接下来都没空。”
不是说好了接下来都来找她的吗?
顾晚枝终于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她竟从他眼神里读出一丝委屈来。
委屈?他骗了她呀,委屈什么?
敌不过他视线侵袭,她终于还是别开脸,“你还说呢,分明圣上给你放了十日假,你骗我说接下来都没空。”
宋闻峥眉心一跳,大约知道是谁告的状。
他舒了口气,缓缓凑过去,追着她的视线:“嗯,我的错,我同你道歉,不该骗你。”
“……”
“下回不骗你了,再骗你就打我。”
顾晚枝瞧着他随自己转过来的视线,一时无言。
他、他在说什么啊,怎么白天好好的,到了晚上忽然变了个人?
她哪有胆子敢打他?
许是地龙烧太旺,她觉得有些脸热,转回脸来坐好,“倒也不必,我只是觉得你无事忙碌,自己上药更方便些。”
“不一样。”
她垂首整理着装了金疮药的小玉瓶,“什么不一样?”
宋闻峥依然紧盯着她,一瞬不瞬。
“你上药我不疼,所以想让你上。”
顾晚枝忍不住瞪圆了眼回望过去,“……你,你这说的什么胡话?”
她忍不住一手贴上他的额头,想看看这人是不是忽然烧坏脑子了。
哪知宋闻峥拉下她的手,径直将额头贴上她的。
“你试试?”
他语气永远这样淡淡的,可此刻,清明透亮的眼里,眼神堪称灼热。
胸口怦怦直跳,顾晚枝一时间竟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
分明,分明他没烧啊,怎么就做出这般举动了?
“你快将这药拿走,明晚不许再来了。”
顾晚枝再看不下去他的眼神,退后了下,将小玉瓶塞进他好端端的右手。
果不其然,男人的大手瞬间紧紧握住她的手,包裹起来。
宋闻峥的手很好看,白净,修长,骨节分明,手心的热度源源不断,烧的她手背一片暖意。
“宋、宋公子……”
“我记得你昨日才说过,我们是未婚夫妻。”
顾晚枝回想起来,是在京郊避风亭中说的,点点头,“嗯。”
似是不愿再逗弄她了,宋闻峥松开手,坐了回去,“那我就不言谢了。”
顾晚枝松了口气,“本就不该说谢,还有这跌打酒你也一并拿回去。”
“嗯。”宋闻峥接过,放入袖袋。
今日的进展,已经出乎他的意料,再逗下去,她该不高兴了。
顾晚枝回神,转而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先前那位苏姑娘,我在街上见到过她,还聊了几句,不过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宋闻峥问了问时间,与李氏所说的逃跑时间能对上。
“无事,她走了便走了。”
顾晚枝点点头,又问:“她不是要找你报恩吗?”
“我与她恩怨早就两清,本是看她可怜,想送她回老家的,不料她不领情。”宋闻峥蹙眉,他还能安稳将她送回京城,已是仁至义尽,多的,就再没有了。
更何况,他目光一转,他现在有她了。
可瞧她问话的样子,好像,对苏缈只有可惜,却没有别的。
宋闻峥压下心头那点子失落,看了看房间一角的漏刻。
“已到亥时中,我便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
短短一会儿,顾晚枝看他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失落。
失落?
她究竟在失落什么?
扔掉脑海里那些奇异的想法,她起身送他到后窗处,想了想还是嘱咐道:“既然接下来有假,便不要奔波劳累了,好好在家休息吧。”
宋闻峥回头看她,嘴角含着点浅淡的笑意,若不细看都看不出来。
“那我能来见你吗?”
顾晚枝咬咬唇,“你若有事,大可递信给门房约见。”
反正定了亲,见面也是没人管的。
若说从前,父亲对宋闻峥还有些意见,可能会管着不让她见,但现在父亲都一口一个小宋了,还有什么可阻拦的。
宋闻峥微微弯了腰,俯身瞧着出神的小姑娘道:“那不一样。”
他离京一月没见她,直到今夜,在这样昏黄的烛光下,才有了与她相见的实感。
这种感觉与在青天白日下和在旁人陪同下见面,都是不一样的。
他想自己或许是犯了什么病,连原本像寒冰一样的天才也不能幸免的病。
只有与喜欢的姑娘见一见,靠一靠,贴一贴,才能稍微缓解一二。
从前他不知晓,现在他知晓了,这种病,叫相思。
寒意从窗缝涌入,两人皆是瞬间回神。
宋闻峥感觉自己不能再待,挑起窗扇,轻道:“走了。”
顾晚枝目送他走,关好窗户,轻轻呼了口气。
被他触碰过的后背,额头,手,好像都在发烫一般……
她缓缓转身,却见自己随手扔掉的册子正静静翻开在榻上。
先前册子阖着放在桌上,封皮也还算收敛,看不出什么,此刻被扔的打开,一页页的左右晃着,里头那些花花绿绿的、白白红红的画儿,就直直映入眼帘。
顾晚枝只想向佛祖老爷祈祷,千万别让宋闻峥看到了!
走在回家路上的男人听不见祈祷。
却是忍不住回想着,他没记错的话,翻开的部分画了有一、二、三……总之有许多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