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京城（1/1）

这两个谜团解开了，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欧阳宁更是百思不得其解，顾蓉明明安然无恙，何以就这么避着自己，却又是为了什么，心道这女孩心思实在难懂，不论如何，她平安无恙那便是万事大吉，至于是何缘由，日后自会知晓。

可眼下他却茫然失措，要寻顾蓉是无从寻起，就此离去却又往哪里去，罢罢罢，既然管了这件事，还是全始全终的好，便想继续往北而行，可他坐骑已死，身在河北想要前赴北京，那也非容易之事。

他脑中一片混乱，想到之前在永州，多半也是顾蓉暗中相助，不然自己那时已然输定，怎会莫名其妙的反败为胜，至于举报之功，必然也是她所为，不然又有谁知悉内情，又知于谦爱民如子，必不会置之不理。

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中一暖，心想顾蓉既然连自己家的事情都揽在身上，那么她爹爹的下落，更不会置之不理了，待将此事了结，便去寻她爹爹下落，到时定可重逢。

偏偏河北省内并不太平，前路也未必顺遂，欧阳宁索性乔装一番，求了猎户板车搭乘数番，这才侥幸到了京城。

可他改装邋遢容易，想要恢复本来面目可就难了，北京城虽不若年前那般戒严，但往来非富即贵，倒不是说京城，不许穷苦之人入内，而是帝都繁华，外面几个铜板便能唾手可得之物，在此地没个一钱半两银子，那是说什么也买不下来的。

又有谁，肯花费在老家一年苦工而得的散碎银两，只为一睹京城的繁华，因此久而久之，京城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太过邋遢之人，想要来京城行乞，却是万万不能。

欧阳宁上次来京城之时，还是跟顾蓉同行，顾蓉虽然当时穿着朴素，可神态庄严，一眼便知有钱人家的小姐，尽管不知她是投亲还是靠友，总之绝不是要饭的乞丐，也就是了。

可此番却只有欧阳宁一人，其实他虽然穿着寒酸，毕竟跟乞丐还有很大差距，只要浆洗浆洗，守城士兵也未必拦他，但他出现之时，便是如此潦倒，纵然有心放他一马，只怕也瞒不过同僚耳目。

至于怀中信件，欧阳宁知道关系重大，不敢轻易交给旁人，一旦为人泄漏或是掉包，给了倭人可乘之机，岂不反而助纣为虐，再说他们霸占自己家，长达十多年之久，就这番恩怨，也不能让他们侥幸逃生。

至于攀越城墙而过，欧阳宁也不是没有想过，他要是有顾蓉的身手，自也不会如此犹疑，可他这点微末道行，最多不过一两成把握，不禁又懊悔平日贪闲好懒，到了紧要关头，便左右为难。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欧阳宁并未偷懒，功夫每日均有进境，但他性格之中，更喜知足常乐，稍有突破便生懈怠，不能时刻勇猛进境，许多功夫里的本事，更是讲究一气呵成，若是一步一停，一停一动，便如逆水之中行舟，扳桨不能连续，那么便是有再大的气力，也难有寸进，连让小船在原地不动，只怕也甚艰难。

这个道理，顾蓉曾跟他苦口婆心的说过，可欧阳宁却说，内功修为不可一蹴而就，倘若为求速成，根基便不牢靠，将来只怕要栽跟头。

这番话其实是他爷爷所说，欧阳宁只是转述，可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亦是千古至理，顾蓉虽然不服，但也想不出什么话来驳斥，记得当初顾蓉还生了大半天气，说欧阳宁满口歪理，居然也能自圆其说。

欧阳宁当时道：“既然能自圆其说，便不是歪理了，要是歪理就不能自圆其说。”

顾蓉当时气得七窍生烟，提掌便打，欧阳宁一边跑一边叫，说顾蓉恼羞成怒，气急败坏。

这番场景，此刻在欧阳宁脑海里回荡，不由得莞尔微笑，当时满心恐惧，此刻却回味甘甜，之前跟顾蓉几乎日日吵嘴，此刻深盼她能来骂自己几句，才算舒坦。

他胡思乱想，城门却快关了，欧阳宁深知救兵如救火的道理，只好勉为其难，高呼紧急军报，要即刻见于谦于大人。

军报，守城官兵自然不敢刁难，可来了个军官，问他是边关告急，还是哪里有内乱，欧阳宁却又说不上来，倒并非他虚张声势，谎报军情，而是欧阳宁并非有官职之人，压根不知办案的刑部，和兵部的区别，在他眼中只要是官兵，便可上战场杀敌，也能办案审贼。

那军官见他胡言乱语，还道他是个疯子，命人先将他重打四十军棍，以示惩戒，可欧阳宁身有武功，那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挨打，手臂一震，便将来拿他的两人，震的退出数步。

欧阳宁学武虽还不到两年，可他一般的迭逢奇遇，要不是他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未必便比顾蓉逊色多少，可饶是如此，几个不会武功的官兵，如何是他之敌，一招间便被欧阳宁甩脱。

那军官见他竟敢拒捕，亲自上来捉拿，欧阳宁见他虽比手下厉害些，可毕竟也是花招子，下盘虚浮，显然并未正式学过武艺。

可欧阳宁不愿背上什么拒捕，奸细的名头，迫退此人之后，便从怀中取出杭敬的书信来，但拿出来当即后悔，听说义兄杭敬只不过是个五品小官，虽说是钦差，可毕竟人微言轻，这封信更是干系重大，要是到头来被人撕毁，自己可真没脸再见杭敬了。

但说来也奇，那军官一见书信，反而先就罢手，更令麾下不得无礼，欧阳宁本想相询缘由，可他见当兵的火气忒大，自己说错一句话，搞不好便要军法行事，尽管未必便没逃生指望，可实在不划算，不如默不作声，相机行事便了。

那军官走上两步，便想接过书信。

欧阳宁缩手一避，说道：“这是一位大人托我转呈于谦于大人的，不能给你。”

那军官哈哈大笑，笑道：“杭敬这小子，还是什么大人了，你要见于大人，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