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西郊大案(一)(1/1)
丁焕忠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揪过旁边的书吏、问道:“这儿是乱坟地吗?刑官大人还有多久回京?画大都督在什么地方?”
书吏听问,有条不紊地回答:“这儿不是乱坟地。这片山林尚无归属。刑官大人说过:不能把山林等风景优胜之地全给包出去了。那样会让路人无法欣赏美丽景色。
故而,这片的几座山,都是无主之地。
至于您问的刑官大人几时回京?卑职也不知。您也清楚大人的行踪,一向就是那么飘忽不定的。
而画大都督……卑职就更不知道了。要不?卑职帮您去禁卫军中找人问问?”
丁焕忠:“……”
他抹把脸,把人给好好松开,再道:“通知下去:让挖土的人、和仵作们尽量小心谨慎地对待那些尸骸。
等全挖出来完了,再避着点儿人给运回衙门停尸房。现场尽量搜索得仔细一些,不要有任何遗漏。
再安排人,在城里四处打听一下失踪人员,和衙门内的失踪人员名单比对一下。本官去找陛下。”
说完,抖了抖腿,然后爬上马背,打马奔向了皇帝潜邸。
最近,皇宫正在修缮。
各地的行宫,都被挖了。能换成钱的,各地换成钱,上交国库一半,自己留下一半用于当地建设。
换不成钱的,就全上交国库,再由户部想办法弄成钱。
京城附近的行宫也被这般处理了。
名贵的花花草草、植被树木等,全被移栽回了御花园,由专人料理。
每月会举办一次赏花大会。会上,会将那些植物卖掉。
国库现在不缺钱,季铭除了将文武官员、将士们的月银补齐外,好歹还是让工部把皇宫给修了修。
一国之气象和威严,就得看皇宫了。他也不好一直放着堆破烂在那里。
不过皇宫的正门前,也立起了一块高高大大的碑。
碑上,有许许多多人的名字。有遇难者的、也有为保家国安宁、奋战而死的英雄们的名字。
季铭不会让鲜血白流,也不能让人轻易地就将那段历史遗忘。
只有让人们看到那座碑、想起曾经的惨痛,才能好好地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安宁。
但有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着了,永远没个消停的时候。
听到丁焕忠的禀报,季铭握紧了十指。
他没有指责丁焕忠治安不力,而是看向季悠道:“医学馆建设得如何了?国朝缺优秀的大夫、更缺优秀的仵作,这些事情,必须得尽快才行。”
季悠看了看陛下,心知子恒就差没有直说:什么案子都指望着画棠,累死画棠都不够。
季悠自己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子恒没法说,他也没法。
他只能点头回道:“基础建设都已经完成。但是,没有几人报名参加学习。”
医者乃贱业,仵作更是贱业中的贱业。
目前工部已经研制出了一批不太贵的纸张,活字印刷的方法也已经完成,眼看读书的成本正在下降。
各地的男子、女子书院也在朝廷的大力支持下、纷纷如雨后春笋一般建立了起来。
国朝上下的人,都一边习武,一边想读书。
虽说现在提倡职业不分贵贱了,医者和仵作的地位也大幅提升了,但人们的思想一时半会儿的也转变不过来。谁都不愿意再走贱业。
以致医学馆建成已有几月,报名的学生还寥寥可数。季悠就一划,把那几人划给太医院去了。
至于仵作?
有画棠和画海珠玉在前,谁敢对他人执教?虽说画棠一有空就有教人,可她的空闲实在太少了……
刑部和大理寺,为着现有仵作能力不足一事,也是三天两头揪着他季悠这个首相哭鼻子。
可画棠满地跑、画海又不是专职的仵作、更不是专职的医者,也同样是忙得不可开交,让他季悠能怎么办?
人才,永远在缺、永远不足。
季铭也清楚这些。
他认真地思忖了几息后,先安慰丁焕忠道:“丁卿你先去找楚迎月楚大人。让她带上大理寺的仵作,去给那些已经成尸骨的死者做面部还原。
刑部的仵作有空的,也都跟着去学。
另外:你要把京城内近三年来失踪的人口、尤其是女子们的,和户部的失踪名录做个对接,尽量争取做到没有遗漏。
还新鲜的尸体、能认出其面貌的,要尽快找画师仔细画出来。这个你也可以去问楚大人。
需要煮骨的,也提前煮好。剩下的事情,等刑官大人回来了再说。”
说完后,季铭再补了句:“丁卿,不要有压力。超出自己或者你们衙门能力之外的案子,就主动上交,这是没错的。
朕也不会因此怪责与你。只是,你们衙门上下的人,也得尽量多学习才行。总不能一直移交对不对?”
“微臣多谢陛下体谅。”
丁焕忠老老实实地躬身领命。
退出去了之后,就跃上马背,打马往大理寺去。
在这儿,文武百官皆可骑马上衙。
陛下说了:别把体力浪费在没意义的事情上面。再急的马蹄声、也惊扰不了朕。
丁焕忠及文武百官们,对此也是感沛五内。
历朝历代以来,上早朝时,文武百官都是三更起,五更就要到金銮殿上早朝。
其中,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花在路上了。尤其是在宫门前,就得下马、下轿步行。最短的路,也得走小半个时辰。
然后站着朝议。
朝议完了再走回各自的衙门,办理一天的公务。
脑子累不累先不好说,腿先累得不行了。之后能不动就懒得动了。
现在好了,骑马或是坐轿来回跑,能把更多的精力用在脑袋上。
丁焕忠一边感慨着,一边就打马往前去。
还没进大理寺的门,远远见到风尘仆仆的一行人,他就激动得踩蹬站了起来。
拼命挥舞着手臂大喊:“刑官大人,死人了!”
画棠:“……”
她甩了甩马鞭,加速迎了过去。
丁焕忠在马背上匆匆行了一礼,就拨转马向,一边带路往郊外去,一边陈述了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