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状鼓响(1/1)
画棠听完,将这些消息汇总着记录下来。
她看着这十七桩失踪案的共同点,陷入了沉思。
她不相信是有贵人强抢小姑娘,因为要抢人的话,抢小姑娘们就够了,不用连她们的家人一块儿抢,更不用帮她们搬家。
全部是大晚上搬的家,县城的城门是会上钥的。大晚上能搬到哪里去?动静儿不是会很大?
感觉那些搬家的痕迹就是故意留下的,所以才都没有锁门。
可就算那些人家里穷,没什么可搬的,但要留下搬家的痕迹,大件儿物什自然就肯定得搬。
会搬到哪里去呢?
为什么会搬呢?
人是真的失踪了、还是死了?
夜晚搬家,还有大宗的物件儿,至少就得用到马车。但是邻居们都没有提到过:听到马车的轱辘声。
甚至连那些搬家的动静儿、都没引得邻居们过去探看。
说明动静儿并不大。
那么:怎么搬走的呢?
如果没有离开县城,那些小姑娘肯定是有不少人认识的,却没有谁说在她们搬家后还见到过她们;
如果离开了县城的话,当晚是肯定出不了城门的,次日才会出城。
出城的时候,家具摆件那些还有没有了呢?
出去的是人还是尸体呢?
县城的城门守卫,查得并不严。现在国朝各地都不让收进、出城税了,守城兵士们就更懒怠得多动弹了。
只要没有严查的命令,他们也就是负责把守城门,不会检查过往行人或物什。
看那可怜的进出城记录就知道了。
乱葬岗没有对应的尸首、野坟地那一片名字也不知道谁是谁。
有关未婚女子也得有坟、有碑的律条,画棠才刚发出去没多久。
那些伶人都是在此之前失踪的。若是死了,连野坟地都埋不进,会胡乱找个地方就埋了。就一个小小的土包,谁也找不到。
“去查一下有马车的人家,从他们的邻居那儿打听:他们的马车有没有经常半夜出入过。
另外,也是那些有马车的人家、和县里的大户人家,查他们的柴房里、有没有不寻常的木材。
还有:查一下家俬铺子,问一下他们有没有经常收一些旧的家什。若是有收,他们就会有记录册。抄回来。
再者:再找那些伶人经常去的、茶馆酒楼的掌柜的,或者伙计们,打听一下:那些伶人在唱曲的过程中,有没有一直追捧、或者骚扰她们的食客。
若有,名单什么的都尽可能打听得详细一些。”
侍卫们又纷纷领命而去。
画棠坐在屋里,揉着眉心,感觉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就差没把这据县翻个底朝天了。
可总还是有种:她忽略了什么的感觉。
对了。
琵琶。
那17个小姑娘,都是抱着琵琶卖唱的。
是琵琶,不是凤头琴。
凤头琴太贵。
还有:她们唱的曲子,几乎全是讨喜的那类。
也就是让画棠火冒三丈的那类。
这些,是不是也是共同点?
难道说:有人也像自己一样、对那些深恶痛绝、怒火高涨,所以就出手让那些伶人失踪了吗?
为什么要让她们失踪?还连带着她们的家人一起?
暗杀了不也行?杀了那些人,官府同样不会追究。
不对,是前朝不会追究,本朝是:只要涉及命案,就必须追查到底。
但杀了,偷偷埋哪儿了,不也是可以的?
有帮忙搬家的本事,还不能埋个人了?
时间跨度五年,十七个伶人的家,有足够的时间。
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搬呢?
这些案子背后的人,究竟意欲何为?
进出城记录的简洁,让画棠更觉无处着手。
只能等侍卫们的排查结果了。
于是,又在据县多呆了一日。
不过没用。
没有经常半夜出入的马车;
柴房里没有不寻常的木材;
家俬铺子常年有收旧家俬,但是没有那么陈旧和样式简单的;
有追捧的食客和骚扰她们的食客,不过都排除了作案嫌疑。
(这一部分就不详述了,不然能水出十几章去。反正不重要。)
至此,画棠对这一系列伶人失踪案,再查无可查。
只得离开据县,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
……
而画海那边。
不愿意再被季铭追着问娶妻之事的画海,就带着亲兵们离开了京城,去往了自己的军营。
拱卫京城的二十万兵马,可还是他统管的来着。
这日,就路过了歧州地界内的格县。
原本的打算是穿县而过,并不停留。
不过在听到县衙外的鼓声响起后,画海勒住了马缰。
自打画棠成为第一刑官之后,就改了有关告状上的一些规矩。
比如:告状不用一定有状书,毕竟大多数百姓都不识字;
比如:民告官,不用上来就挨一顿板子、或者滚钉板、踩火炭等等。
用画棠的话来说:官员们本就是为百姓们做事的。
子民子民,如子如民、如民如子。子民们奉养着官员们,官员们就该把子民们当成自家的孩子般疼惜、怜爱和照顾。
而不是子民们供养着你们,你们反而就踩在他们的头上作威作福。
所以,民告官,没毛病。越级举诉,也没问题。
哪怕一个乞丐,想告陛下,也可以直接去敲宫墙外的状鼓。
是清是浊,衙门必须接、必须进行彻查。若是被冤告了,也算多了一个洗白的机会。
没必要先把人给折磨一通。
画海对此也是深以为然。
所以听到格县县衙外的鼓声响,他就好奇了。
大案、要案,才会击鼓。
小案都会先由衙差们接了、再报到书吏那儿,由书吏写了状纸后,报给县令,再由县令处理后续章程。
画海跃下马背,招呼了曾建祥和另一个亲兵跟着自己,再让其他的亲兵们先将马匹给拉去道旁,找个地方先歇会儿。
就这样,画海溜溜达达地混进了看热闹的人群中,去到了县衙外听审。
格县县令夏顺河,是个三十多岁、粗黑瘦削的人,身板虽然不壮实,但眼神却格外有力。
官威没多少,看起来却也严肃。
他端坐在堂上,问向跪在堂下的一个年轻小妇人:“洪氏,你携子告状,意欲状告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