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瞬息之变(1/1)
画海并不多了解那个人。
就算了解了现在,也了解不到将来。
按照每任帝王的尿性:年轻时英勇正直的帝王,几乎老了都会犯糊涂。
不是多疑成性、就是暴虐乱杀。
而手握兵权的大将军,最后的结局,也都几乎不是太好。
受到猜忌,是必然的。
尤其是:如果妹妹真的做了皇后,那么,做为皇后的母族,再手握重兵的话,就一定逃不过被清算的结果。
现在的季铭很好,非常好,对自家的妹妹也超级好。
但是,以后呢?
他的妹妹,可不是个会容忍自家的夫君、有妾室通房、或眠花宿柳的。
这就意味着:身为帝王的季铭,得洁身自好,得对妹妹从一而终。
这可能吗?
画海都觉得跟胡扯八道一样。
是,现在的季铭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过:此生只倾慕画棠一人、只守护画棠一人。
但男人这种生物……
像他爹的能有几个?
绝大部分男子,都是:心归你,身归我自己。
或者:心很大,给你占一半就好。
所以,画海不相信季铭能一直不变,更不相信一个帝王能一直不变。
不过他也不会阻止妹妹嫁给季铭。
那是妹妹自己的选择,后果,也将由她自己承担。
而他做为哥哥,只需要保护好妹妹就可以。
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其实很难。
就像每一位被忌讳、猜忌的统兵大将军,他们留在京城里的家人,其实就都是帝王手里的质子一样。
他们不担心吗?自然是担心的。
他们放不下兵权吗?肯定不是的。
他们只是害怕:放下兵权,变得毫无能力之后,再被帝王给轻易剿杀。
这就让他们与帝王之间,成了不死不休的结。
就像画海现在:放下兵权他舍得,但放下兵权之后,他再也没有能力保护妹妹了一样。
画海只能先这样着。
至少十年内,季铭还不会变。那就行了。
目前,画海最重要的就是抓到季靖。
那是个能威胁到他妹妹安全的人。
画海一边扒拉着石洞内的杂物,一边观察着那些杂物上、和地面上留下的痕迹。
一会儿后。
有个兵士走了进来。
这人叫:葛茂林,是画海亲兵中的一员。
葛茂林走进来,将手上捧着的水囊递给画海,出声道:“将军,喝点儿水吧。刚去那边山缝里给接的,很是清凉。”
画海闻声,扔掉木棍站起来,接过水囊,拔出塞口,往嘴边送了送,又停住。
边往外走,边问道:“周围的山林都搜索过吗?有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搜索过了,周围的痕迹很乱,找不出他们逃往了哪个方向。据属下估计:他们应该是分散逃跑的。”葛茂林回答。
画海听了,点点头。就再抬起了水囊,准备喝水。
还没碰到嘴唇,他就想起了什么,又放下,再边走边吩咐道:
“跟队长去说一声:分一半人手去打猎,剩下的架几个火堆,咱们在这儿吃些东西后、再扩散搜索。
对了,你这水是在哪儿接的?让弟兄们也都去接满身上的水囊。等吃过饭后,我们就没有再接水的时间了。”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洞口。
洞外,弟兄们正散开警戒着。
亲兵队长曾建祥,听到吩咐,就分派人手开始做事。
而葛茂林听问,就指着山洞右侧的那面山壁,回道:“就在那儿。不远。不过往那边去有一片较密的树林,不太好走。
属下之前也是追一只兔子、追过去才发现的。将军,您先喝着,属下这就招呼几个弟兄过去。”
画海点头,应了一声。
突然一拍额头道:“忘了件事儿。”
说完,就吹起了兵哨。
一百亲兵迅速围拢过来。
画海将手里的水囊,塞还给葛茂林,然后就对弟兄们道:“我们回城。”
弟兄们听令,立刻就去牵马。
葛茂林多问了一句:“将军怎么改主意了?难道我们要白白放跑那些敌人不成?”
“就你话多!”
曾建祥一巴掌拍在葛茂林的脑袋上,斥责了一句后再催促他道:
“赶紧的去牵马。以前在边关,也没见你这么多话。怎么现在进了京城,连大将军的命令都敢置疑了?我看你的皮子该好好地紧一紧了。”
葛茂林揉揉脑袋、缩了缩脖子,不再出声,就跑开准备去牵马了。
跑动中,无意间将水囊给落在了草丛里。
画海朝他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拍了拍牵马过来的、曾建祥的肩膀。
再接过马缰,跃上了马背。
就在这时!
空中忽然传来“咻”地一声、箭支破空声响。
一支旋转着、带着森寒杀气的利箭,朝着画海的胸膛就疾射而来。
画海一个“铁板桥”,平平后仰在马背上。
看着那支箭,如一抹黑影掠过自己的鼻尖。
画海动了动鼻子,闻到了箭支留下的、淡淡的腥气。
而与此同时,周围一片密密麻麻的箭雨,就突袭而至。
画海挺腰,拔剑,浑身的儒雅之气顿时变得如同长枪一般,拨向箭雨。
没有下命令,也无须下命令。
如雨箭势下,所有人都仿佛早有了预料一般,不仅及时闪避开、更是转身间,就各自找到了能遮挡箭支的物体。
不是大树、就是山石。
画海更是提气跃起,足尖一点马背,手中剑舞成花,就朝着箭支射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弟兄们也大喝一声,三三两两、盾器交叠,朝着四周冲杀而去。
兵阵,在此刻形成!
战气,瞬间蒸腾而上!
带着无匹的杀气,冲向四面八方!
顷刻间,惨叫哀嚎声就被这杀气裹挟,伴随着从树上、树后、草丛中飞溅起的鲜血和断肢。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涂抹上了一层厚厚的血色,此地也转眼变成了人间炼狱。
这,就是战场!
生命如同草芥一般,被成片收割。
仅仅几十息间,这片山林,就重新安静了下来。
连哀嚎声,都已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