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祸福相依（1/1）

屋内纱幔低垂，熏香袅袅。

雪花从窗里飘入，被室内的炉火暖意所化，沿着窗棂滑落，犹如梦中的泪水，自季成珺的眼角，擦不干，拭不尽。

“啊！”

季成珺惊叫一声睁开双眼，满脸泪痕，身上的衣衫已经全部被汗水浸湿。

“唷，珺儿别乱动，头上还裹着纱布呢。怎么流眼泪了，是不是做噩梦啦？别怕，爹在！”季勋元心有余悸中满是的关怀之意。瞧见昏迷一宿的嫡女千金终于苏醒过来，他悬空的心总算落了地。

季成珺恍惚片刻，仔细打量着眼前俊秀的大叔，顿时瞠目结舌。

这个中年美男好像是她父亲！年轻时他也是个名动盛京的美男子，岁月不饶人，如今两鬓早已染上白霜。

“父亲……”见到亲人的那刻，季成珺如鲠在喉，千言万语不知如何道尽。哪怕只是黄粱一梦，她也愿意永远在这黄泉地府沉醉下去。

“混账东西！竟敢翻墙偷爬到李员外的庭心湖去摸鱼，还烧了人家的庭院！顽劣成性，毫无名门淑女该有的样子，气死我了！”确认宝贝嫡女没有大碍，爱女心切的中年父亲瞬间化为叱咤风云的宋国公，掌管十万猛虎军的兵部尚书。

只因季成珺顽劣差点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越想越气，破口怒斥，转身去找荆条。

季成珺被吼得一怔，这好像不是梦，美梦中的老头儿哪有这么凶巴巴，而且额头的小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她眉心紧皱，回想起来，去庭心湖摸鱼掉进湖里，为了烤鱼把李员外的庭院给点了，这些分明是十三岁发生的事。父亲护短得很，即使李员外找上门也无可奈何，可她醒来也免不了被老头子吊打。

屋子里所有的摆设都在证实着，她不但没有奔赴黄泉，还重新回到了十三岁，简直匪夷所思！

霎时，她心里一惊，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扯开嗓子开喊：“李嬷嬷！李嬷嬷！”

门扉从外推开，一名身材圆润的中年妇女焦急地奔过来，就把季成珺按了回去，掖着被角给她裹紧：“昨儿才从水里湿淋淋捞起来，再歇在被窝里暖和暖和，要是受了风寒可怎么得了。”

李嬷嬷是宋国夫人王氏的随嫁丫鬟，王氏难产仙逝之后，年仅两岁的季成珺和嗷嗷待哺的季家嫡子季成阳都由她的奶水哺乳长大，直到季成阳五岁的时候到“竹墨轩”育养，而嫡女季成珺却一直由李嬷嬷服侍。

“救我，好嬷嬷……”季成珺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话刚落完，门“嘭”的一声被踹开，飞雪呼啦啦得灌进屋子。只见季勋元怒气冲冲，浑身威仪令人胆寒，手持一柄长荆条。

季成珺见状一边偷拉李嬷嬷的袖子，一边可冷兮兮地求饶：“爹……”

季成珺可忘不了父亲勃然大怒之后，教训得她皮开肉绽的“竹笋炒肉丝”。而李嬷嬷一直受王氏生前所看重，又有哺乳嫡子嫡女的情分在，哪怕是季勋元也要留她三分颜面。

“国公爷，这可使不得啊，小姐年纪尚小身骄肉贵，哪经得起这荆条的厉害。是奴婢没有看管好小姐，奴婢愿意领罪。”李嬷嬷看见季勋元手中的荆条，吓了一跳，立马跪在他的面前请罪。

“这个逆女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完全没有女孩家该有素质教养，还闯下滔天大祸，这件事情今早就已经传遍京城。丢我季家门楣脸面也就罢了，如今坏了名声，将来谁还愿娶她！”季勋元口沫横飞，越说越激动，气得心肝乱颤。

季成珺觑着季勋元怒不可遏的脸，有些担忧老头子的身体，怄坏了可要不得。

李嬷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怆然泪下：“小姐尚且不懂事理，日后好生调教还来得及。若是夫人再世，小姐也不至于顽劣至此。国公爷尚且看在夫人的面子上，饶过小姐这次吧。”

提起国公夫人王氏，季勋元捏紧荆条的手不禁略松。尽管极力掩饰，也能从动容的脸上看出来几丝忧伤。

爱之深责之切！一股暖意漫上心头。前世她娇宠成性，不喜李嬷嬷唠叨啰嗦，死活抛不下脸跟她求救。非要与父亲顶嘴撕闹，被教训一顿也不冤。

季成珺掀开被子扶起李嬷嬷，趿鞋踱到季勋元身边，言辞铿锵，“爹爹，珺儿知道错了，不敢同往日那般顽劣不堪，日后必定恭听教诲，若有再犯，自愿负荆请罪。”

许是天意，日后若是言行与往日不同，也不怕人怀疑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