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过得这般苦（1/1）

“肃王不可！”沈清御（沈家第二子）急忙出声制止。

“嗯？”萧承君举目望他。

沈清御拱手一拜：“这毕竟是国子监学子的日志，未经学子允许不好拿出来观看吧。”

“不愧是国子监司业啊，说话一套一套的。”沈晚吟看着眼前这个最少欺她的二哥，挑眉道：“就是不知，国子监学子品德有失的话，你这个司业要不要担责呢。”

沈清御满眼复杂的望着她：“晚吟，他毕竟是你五兄。”

“可你们有把我当过妹妹吗？”沈晚吟不欲与他多说，随手抽出一张信纸便扬声念了出来。

“——永和十三年隆冬，肃雪过后的头一日，晚吟不小心将阿姐最喜爱的珠花弄丢了,阿姐难过了许久，我便命晚吟去鸢湖跪冰三个时辰，阿姐这才宽心。”

“ ——永和十四年初春，春寒料峭，今日闻二皇子受伤，晚吟欲进宫见二皇子却被我同四哥拦下，只因阿姐说晚吟回回进宫都不带她去，本都是姊妹，既阿姐去不了那晚吟也不必去了。

但那是晚吟头一回不听我们的话，我和四哥一怒之下便掌掴了她，不许府内车马随行，未曾想到她竟然还是迎着春寒踏步去了皇宫，不过听闻二皇子最终未与她想见，阿姐展颜，我亦欢喜。”

听到这，萧承君原本含着温笑的面容顿时一沉，抚着扶手的掌心骤然握紧，看向沈晚吟之时的眸底带着未经人见的慌意。

他不知当年晚吟来寻自己之时竟是踏寒而来，若是知晓的话，不论后来如何，他都会见她一面。

沈晚吟没有发觉萧承君不对劲的神情，只是在那毫无顾忌的念着。

“——永和十四年暮秋，我与兄四人带着阿姐去踏青，阿姐的侍婢说晚吟昨夜又恼阿姐了，害的阿姐半夜自苦落泪，我怕阿姐见晚吟难受，便将她带去府内的冷苑关了一日，但回府之后我和兄长们皆把晚吟给忘了，晚吟被关在冷苑三日才被母亲发觉不见。

晚吟被从冷苑放出之时整个人都昏了过去，我心中虽愧但不悔，谁叫晚吟欺负阿姐！二哥还斥责我们做的太过，但他也不想想他自己当时也把晚吟给抛诸脑后了，他凭何说我？”

“——永和十四年大雪，今年的雪下的格外纷扬，母亲从外祖母那得了两匹太后赏赐的水银绸，外祖母说留着给晚吟做冬衣，但母亲瞧着阿姐实在是喜欢便给了她，做了好几身阿姐喜欢的冬袄。

可母亲那年却忘了给晚吟做衣裳，直到晚吟冻得病了过去，母亲才恍然想起，为免愧疚母亲便给晚吟做了一个狐裘大氅，晚吟拿到之后爱不释手甚为欢喜，不过瞧来了真是可笑，一个大氅而已用得着吗？”

“——永和十五年暑，晚吟——”

“够了！不要再念了，晚吟咱们不念了，不念了……”周止湖一把推开抓着的沈清书，脚步踉跄的走到沈晚吟跟前。

他抬手想要抚上沈晚吟的肩侧，可怎么都放不下去，只能在空中止不住的颤抖着，眼中热泪溢满了眼眶。

“畜生！”

一声怒吼响起，只见周慕锦冲到沈清书跟前一拳打在了他的面容之上，抬脚将他从台阶上狠狠踹落。

瞧见发怒的周慕锦，众人不由得一愣。

周慕锦向来是最端方的君子，别说打人了，便是斥责他人的时候都很难瞧见。

如今他竟然为了沈晚吟发如此大的火气。

沈清禾几人自知理亏并没有出口辩解，甚至他们都有些后悔今日前来了。

今日若是不来或许还不会如此丢人，如今别说挽回颜面了，恐怕面子里子沈家都要丢干净了。

可他们没想到，更让他们难堪的事情还在后头。

沈老太君瞧见自己最喜欢的乖孙孙被人踹倒，立马拐杖一杵装也不装了，指着沈晚吟就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贱蹄子，我亲自来请你回去了，你还在这里同我作三作四！

如今还任由他人欺辱你兄长！你那念的是什么东西？莫不是你自己编作的吧！你现在立马就跪下来和你五兄致歉，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噗嗤！”

沈老太君这话一落，周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嗤笑声。

百姓们望向沈家的眼眸中都带着满满的鄙夷。

如今他们倒是瞧明白了，沈家这些人根本就是倒打一耙的，倒是可怜了那个自立女户的沈姑娘。

“祖母，不要说了……”沈轻舟急忙拉了拉沈老太君的衣角。

沈老太君一把挥开，根本不听劝，“今日你若不跪着回到沈家，我就将你打死在这个府门前！”

“沈老太君真是好生威风。”沈晚吟轻嗤，缓步就朝她而去。

沈晚吟看着沈老太君满头珠钗的模样，抬手就抚了上去。

“你想做什……呃！”沈老太君瞪大了眼眸，整个人颤抖的盯着沈晚吟刺上自己脖间的金簪。

“祖母！”

“沈晚吟你想做什么！”

沈家几人纷纷吼道。

沈晚吟不顾他们，拿着金簪就在沈老太君的脖颈上游移着，看着她因为害怕而止不住抖动的样子，十分愉快的轻笑了起来。

她贴近沈老太君的耳畔，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量道：“老太君，我如今只剩一人，生死都置之度外了，你真的要威胁我吗？

我烂命一条杀了你不过是一瞬的事，不过你确定要和我一命抵一命吗？我这人最受不得别人威胁，嗯？”

沈晚吟刚说完，一股腥臭味就瞬间蔓延开来了。

她垂眸看向沈老太君湿润的裙角，骤然松开了她，一脸嫌弃的往后退了三步。

颇为无辜的开口：“这支金簪还是我送给沈老太君的呢，我不过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沈老太君何至于此呢？竟然当众失禁，胆子真小啊。”

“我说哪来的臭味呢。”

“啧啧，还高门太君呢，胆子也不过芝麻点大。”

“你懂什么，沈相还没有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她还不过只是个乡下的寒门妇人而已，能厉害到哪里去？一口一个贱蹄子，和我们这些市井街妇有何差别？”

“呸呸呸，我们哪能和她比啊？我们什么身份？”

百姓哗然讥讽着。

沈老太君听着耳边传来的言语，整个人一抖没有受住便直接朝后倒了下去。

她倒下去的一瞬，沈家没有一人反应过来，皆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那一片污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