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失去（1/1）
“祁期！”
听见呼喊，祁期转过身。
“你怎么跟过来了？”他一脸疑惑，“薛茶呢？”
谢晚声在他身边站定，双手按在膝盖上微微喘着气说：“他是我老板，不熟。”
“不熟啊……”祁期摸了摸下巴，琢磨着这句话，“不熟的老板，一知道你出了车祸，就跑过来慰问。”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其实也没有必要和我解释。”
“你的谎言，我几年前就已经听够了。”
说完，祁期径直离去，还没走出两步，他的衣袖忽地被人拉住。
“祁期，你在吃醋？”谢晚声说。
闻言，祁期飞快地转过身来，看着谢晚声那平静的表情，他心中一阵无语。
“你知道吗？西安雁塔区，有一栋楼。”祁期笑吟吟的说。
“什么意思？”听着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谢晚声有些茫然。
“那栋楼有个很适合你的名字。”祁期依旧带着笑容，“叫做经典大厦B。”
“麻烦松开你的手，谢谢。”
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就敢说他吃醋。
骡子和驴都会唱歌，就你马离谱。
见谢晚声迟迟没有动作，依旧紧紧拉着他的衣袖，祁期心中一阵烦闷。
好好一个夜晚，先是被莫名其妙的吕小安勾起不愿回忆的往事，好不容易摆脱了吕小安，完了又蹦出一个谢晚声，一脚油门把他给撞了，现在还拉着他不肯放手。
他默默无言，回想着今天是星期几。
星期四……以后这个时间尽量不出门，容易倒霉。
“你说的没错。”谢晚声低着头，缓缓说。
“嗯哼？”这下轮到祁期茫然了。
她一直都这么真诚的吗？
“把我微信加回来吧，祁期。”谢晚声抬起头，还是那冷冷清清的表情，“修车的事情，方便联系。”
“……你不说我还忘记了。”祁期拿出手机，“你来还是我来？”
“你来吧。”谢晚声流畅的报了串号码。
“好了。”祁期将手机放回兜里，又指了指谢晚声的手说，“可以松开了吗？”
闻言，谢晚声这才将手松开。
她缓缓后退，看着祁期说：“祁期，再见。”
祁期早已转身离开，他或许听见了，又或许没有。
他只是轻轻抬起手，挥了挥。
看着他的背影，谢晚声也转身离去。
她太想和祁期再多聊几句话了，可是，该用什么身份呢？
她早就没了能光明正大站在祁期身边的资格。
小时候看电视剧，总觉得剧里的男女主太傻了，其实很多误会都没有必要存在。
每到那种情节，谢晚声总是在心中吐槽。
——快解释啊，只要说清楚不就好了吗？
可是，一直到很多年后，她才明白，原来有些话是真的很难说出口。
而人这一生，也必须要错过一些什么。
……
……
“尾号9600？”
“没错，师傅开快点，家里没关煤气。”祁期随口催促。
“啊？”司机惊讶的说，“那你家里没人吧？”
“有啊，没人我急什么？”祁期笑着说，“七岁小孩呢。”
“靠！兄弟你心真大！”司机脸色瞬间紧张起来。
一脚油门狠狠的踩下去，老雪铁龙被他开的虎虎生风。
见司机当真了，祁期也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靠着车窗，细数倒退的风景。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有些乱，因为谢晚声。
再次看见谢晚声的时候，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雨落之夜。
那时候他才大二，因为嗓子的原因，不得不转到了作曲系，这还多亏了他的专业基础扎实，不然作曲系也救不了他。
正式确定离开的那晚，他的声乐老师拉着他一起吃饭，小老头喜欢喝酒，据他所言，年轻的时候是踩着箱子喝的，和几个东北朋友一起。
那会儿，他们还在外面混出了“酒神”的绰号。
不过很快，酒神的统治就迎来了落幕，因为酒神喝啤酒喝出了痛风……
但小老头显然不会被这一点点小挫折击败，使得金樽空对月。
有言道，办法总比困难多。
所以他又迷上了白酒。
小老头喝酒时，脸总是红通通的，他最喜欢一边喝酒一边听自己的学生唱歌，可惜他最得意的门生，却再也唱不出悦耳。
祁期转入作曲系，是他一手操办的，小老头清楚自己这个学生心有不甘，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生理性的毁灭，让祁期的嗓音从前的空灵澄澈变成了低哑浑浊，有效音域缩减的，甚至比普通人还要窄……
于是小老头就拉着祁期一起喝酒，做起思想工作。
他说：“人一定要想清楚三个问题。”
“第一是你有什么。”
祁期点点头说：“我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小老头闻言大笑问道：“你以为勇气是什么？”
祁期回答：“不害怕就是勇气。”
小老头摇了摇头，喝下一盅白酒，心满意足的咂巴着嘴说：“错咯错咯~”
“我发现啊，确实有很多人都觉得，什么都不害怕，就算是勇气。”
“但是老师告诉你，那是错的，大错特错。”
“不害怕不是勇气，那是脑损伤！”
“真正的勇气，是感到害怕，害怕的双腿发抖，感到痛苦，痛苦的恨不得马上去死，但是，依旧能够直面内心深处的恐惧与痛苦！”
“祁期，听懂了没有，直面痛苦。”
小老头没等祁期回答，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回答。
他自顾自的提出第二个问题:“第二呢，是你想要什么？”
祁期举起杯子，敬了小老头一杯：“我想留下来。”
这杯酒，小老头喝的极慢，良久后，他才放下酒杯，语气有些萧索：“小祁……人们经常掉进很容易就能爬上来的坑。”
“但他们一定不会去攀登明显就爬不上去的山峰。”
听懂老师的意思，祁期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想放弃，曾经，他带着对音乐的一腔热枕，怀着惊人的天赋与技巧，在全国一流的赛事摘取桂冠，一时风头无两。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他是青年歌唱家……曾经是。
现在，却不得不面对惨淡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