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年关(二)(1/1)
覃七爷知道叶夏至定下价格后,极少有改变价格的可能,于是也不费口水跟她讨价论价,直接道:“行,花生我要八千斤,南瓜子五万粒吧。”
叶夏至喜笑颜开,覃七爷一下子就要了八千斤花生,剩下的她留着自己种还有用来做点心,就不用再拿出来卖了。
至于南瓜种子他要的数量有些少,她就得自己找人带到江南郡卖。
两人又寒暄一番,就签订了一个字契,覃七爷又交付了三成定金,才离开柴头村。
距离过年没有多少日了,叶夏至只能把找人去卖南瓜子的事推到年后。
几个房间的南瓜干让她有些,夏收的那些南瓜干都还没卖完吃完,如今又加了五倍,堆放了好几个房间。
即使是冬日,每家每户都不缺蔬菜吃,所以南瓜干一直卖不上价格。
她不想再费心思,干脆放出话,一斤黄豆换五斤南瓜干。
附近村子的人不同于柴头村,很多人家都比较贫苦,一听闻这个消息,就赶紧带黄豆来换南瓜干。
一斤黄豆只有一捧多点,却能换一大包南瓜干,用来煮粥也好啊。
有些人冬日闲着没事干,就想挣点零钱,于是结伴前来,换走几百斤的南瓜干,说是要带到县城去卖。
也有人另辟蹊径,想拿南瓜干到山里去换粮食。
山里还有不少村子,他们田地少不说,土质也差,种出来的粮食都不够吃,还有不少时常挨饿的人。
他们便想拿南瓜干去跟他们换糙米。
南瓜干虽然没糙米顶饿,但价格便宜,届时他们十来斤南瓜干换一斤糙米,也是值得的。
叶夏至不管他们换南瓜干做什么,只要帮清空这几个房间就行。
离除夕越来越近了,阿襄却还在柴头村过着小村姑的日子。
叶夏至好奇地问在食肆帮削萝卜的阿襄:“你不回南海郡跟你爹一起过年吗?”
阿襄长得清秀,也不知道是为何,她平时不爱笑,这会儿却是露出浅浅的笑意,道:“我爹说他准备来这里看看。”
村里已经有祁诵这位大佛了,又要来一个?
叶夏至惊疑不定,又问:“意思是他要来这里过年?”
阿襄点点头:“是的。”
叶夏至心里轻叹一声,随后道:“那到时候我们该如何称呼他?叫他大人,会不会暴露你的身份?”
阿襄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拧着眉毛歪着头,有些苦恼,片刻后才道:“不知道,随便叫吧,反正过完年我就要回南海郡了。”
叶夏至微微愣神,“为何要回去?”
先前她还一副就想待在柴头村的样子。
阿襄表情顿时沮丧起来,道:“我爹想让我跟在他身边,好多读点书,多学些知识,再不济也要到处走走,不要老是待在村子里,说眼界会变窄的。”
叶夏至觉得阿襄她爹的想法不错,跟这会儿大多数家长的想法都不同。
在普通爹娘眼里,女儿家就应该待在家里,做些家务活,又或是学着搓麻织布,以后好嫁个好人家。
有钱人的爹娘则想着让女儿多看些女戒,又或者是学着管家或是做女红,以后嫁到别人家之后,能管理好后宅。
不管普通人家,还是有钱人家,教女儿技能,貌似都是为了日后嫁人做铺垫。
而听阿襄的意思,他爹更在乎的是她的学识和眼界,不想让她做一个与别人一样的姑娘。
若是如此,阿襄真的很幸运,有这么一个开明的爹,不强迫她困在一方内宅里,整日围着丈夫孩子转。
于是安慰她道:“你爹的想法也没有错,毕竟你日后大概率还是要回长安,你的身份注定你以后接触的人,与村里的人不在同一个阶层。
若是整日待在村子里,迟早会跟你那个圈子的人脱轨。
以后若是在海南君呆腻了,你随时还可以回柴头村住一段时间。”
阿襄歪着头,不解地问:“脱轨是什么意思?”
叶夏至哑然,她忘了这会儿还没有脱轨这个词,于是解释道:“就是脱离长安贵族们的那个圈子。”
阿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
腊月二十八下午,一辆简朴至极的马车来到柴头村。
驾车的小厮十分有礼地向一位村里的老人问路:“老人家,你们村可是有个食肆?”
“没错,往这个方向直走,那食肆很好认的。”老人笑呵呵地给他们指路。
“好的,多谢了。”小厮闻言,甩动缰绳,控制马车继续前行。
没一会儿,就看见了老人所说的很好认的食肆。
“老爷,到了。”小厮说完,就跳下马车,在地上放下一个小马扎。
“嗯。”
马车里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一只大手揭开车帘,随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马车里探身出来,踩着马扎下车。
“这就是阿襄说的,做饭很好吃的食肆?”
檀殊打量着眼前这与村中别的建筑不是一个风格的食肆自言自语,神情没什么变化。
随后大步踏进食肆。
这会儿是下午,食肆里面没有人,只依稀听到食肆后面有说话声。
他巡视一周,干脆朝着声音来源走去。
食肆后面,叶秋分等四个小姑娘正在烤鸡。
最近商贩们大多都回家了,食肆也闲下来,她们终于有时间折腾最费劲的烤鸡了。
叶秋分:“刷点蜂蜜吧?刷点蜂蜜好吃些。”
叶小满:“可是蜂蜜好像没有了。”
叶秋分:“也不知道四姐养的那些蜜什么时候可以割。”
阿襄:“昨日我问她了,说明天去割,年后让我带些回南海郡。”
叶小满兴奋:“那我们是不是又可以吃蜂巢了?”
叶秋分:“四姐说你有颗牙有黑点,里面长蚜虫了,不能再吃那么多甜的。”
叶小满扁着嘴,“我也没吃多少啊。”
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对于走近的檀殊毫无察觉。
檀殊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女儿,要不是容貌没变,声音没改,她这一身粗木麻衣,要认出来还得费点时间。
他清了清喉咙,道:“阿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