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江南之争,神京之遇(1/1)
昏暗的烛光下,年轻的男子正坐在案桌处,伏案书写着什么。
侍女悄悄的走进来,拿着羹汤想靠近男子一点,却被他冰冷的目光盯住,忍不住的后撤一步。
“出去”男子的话温和中却蕴含着冰冷,侍女灰溜溜的出去了,脸色极度不好看。
“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大统领真就不近女色呗!”旁边穿着黑色玄鸟纹的五城兵马司官员忍不住说道。
“你知道个屁,大统领天上神君下凡,是要干大事的,怎么会困在儿女情长上面?别说话了,让大统领知道有你好受的!”
“我觉得那姑娘挺好看的啊!”
“所以你和我一样,只能当个普通的兵马小厮,连个头领都混不上!”
“所以你也觉得好看?”
“废话,江南女子哪有不好看的?不然你以为扬州瘦马为什么如此出名?自古江南多美女啊!”
这两个人聊的正欢,却突然听见自家大统领的声音:“你们两个很闲?生怕我听不到你们在说什么是吗?”
“大统领!小的知错!”两个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嗯,声音小点,还有,这是在别人府上,别随意议论,这个月俸禄扣你二人一钱银子”
“大统领,别啊,小的就指望着那点俸禄呢!”
“那还敢胡言乱语?这次长个记性”
两个五城兵马司值守人员哭丧着脸,里面的男子却露出了笑意,而后安安静静的继续伏案书写。
小侍女一路上走的匆匆忙忙,直到回到房间才长出一口气。
“翠儿!”“翠儿姐姐”一大群丫鬟围了上来,脸色激动的看着名字叫翠儿的女子。
翠儿拍拍自己的胸脯,笑着道:“见到了见到了,那位真真就是天上的神君下凡嘞!就连咱们已经过世的老爷,都没有人家长的好看嘞!”
周围的丫鬟一听,都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这个名叫翠儿的丫鬟,正是刚刚给男子送羹汤的那位,而那位伏案的男子,正是大商安侯,薛洋。
薛洋来到林府上已经有几日了,林如海的葬礼还在继续,但已经不需要薛洋来主持大局了,林家支脉已经到了,贾琏也已经找回来了,所以薛洋便在林家请老管家寻了个小院子,薛洋帮了如此大忙,还是大商侯爵,老管家自然不会拒绝,便寻了一处幽静的地方,让薛洋安住下了。
林氏支脉不是没有考虑过林如海的基业的,但是一听府上有一位侯爵,而且还有神京贾府的人在此,不该有的心思全部都熄了,他们不是林如海,没那么大的魄力,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目前是贾琏在操持丧葬一事,但是他错过了最重要的那几日,薛洋已经将大局主持好了,贾琏再来也就是可有可无,但贾琏能说什么?本来就是他的错,他只是在考虑,回去怎么和自家的胭脂虎交代,其实,他也有点想她了。
薛洋自然是不知道他们的心思的,目前就属他最忙,林如海死前,薛洋用一个秘密换来了林如海在江南一生的心血,准确来说,是关于他在巡盐御史这个位置上的所见所闻,林如海是中毒而亡,林府也被人潜进来好几次,都被无声无息的拿下了,估计那群人想要得到的东西,也就是林如海交给薛洋的这本薄薄的书册。
书册虽薄,但分量可不轻,上面记录了从太上皇时期,江南一系由甄家把持后的所有所作所为,即便薛洋久经沙场,看了后也难免胆战心惊。
甄家在江南可以说是真正的土皇帝了,盐政,官员选拔,升迁,这些事甄家都有掺和,欺压百姓,倒卖盐铁,兼并土地,江南之所以没有反,是因为他们维持了一种诡异的平衡,那就是让百姓似活非活。
百姓都已经麻木了,自然不会有人反抗他们,甄家把控盐政这一项,短短几年时间,就造成了大批次的亏空。
那么,这些盐去哪了?是被私自储藏?还是早被贩卖?亦或者官商勾结?薛洋都不清楚,他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狐狸现在是挺乖的,但狐狸尾巴,总不一定能藏的住。
薛洋在这段时间内,派出了大量的探子,去收集情报,或者去联系城中乞丐帮忙,不得不说这些乞丐是真有点本事,真让他们找出了些蛛丝马迹。
根据他们提供的信息来看,甄家这几年可以说是挥霍无度,便是他们家不要的菜,都够这些乞丐吃上十天半月的,且甄家豪奢,凡出门者必定绫罗绸缎,光彩照人,偏偏甄家的产业做的不大,那么,这些钱哪来的?
但薛洋觉得远远不够,林如海记载的书册上,盐政方面有七年的极大亏空,林如海还贴心的标注出来了,有三年是为了迎接太上皇巡游江南的御驾,这一点倒是无可厚非,毕竟太上皇有一段时间是真糊涂,干出来的事估计刘贺都觉得离谱。(刘贺,海昏侯,历史上的一朵奇葩)
但是剩下的四年呢?要知道江南盐政可是一笔巨大的资金,当初这里乱的不行,自己的师兄都念念不忘的,可连续七年的亏空,钱呢?
薛洋不信这笔钱会全部到了神京,或者在甄家手里,因为数量太大,甄家即使有宫里那位老太妃,也不见得能吞的下去,所以,这笔钱的去向是薛洋一定要知道的。
但甄家没有养士,更没有蓄甲,看不出一点迹象。
薛洋为此苦恼了好几天,这几日一直在思考,就在刚刚,他想明白了。
他说要扣两个人的银子,一钱,可是这玩意怎么来的?银子自然是要分割开,变成碎银子才更好花啊!
薛洋一下子恍然大悟,不养而养,在看看甄家这几年离谱的操作与异动,薛洋可以肯定,甄家,私蓄甲兵,意欲谋反!
这些年,江南豪商与各种盐商都已经暗戳戳的投在甄家门下,甄家不养私兵,他们可以养啊,薛洋又看看前几天传过来投入甄家门下的富商豪强们,哪一个家里没有家丁,护院,这些人,都是上好的兵源啊!
薛洋在心里仔细的算了一下,单单几个大豪强,就能养一万左右的人马,然后这些人在分下去,一环扣一环,兵力就这样出来了,更何况,还有各种水匪等,仔细想想,这些人未必不是甄家所布置的一环
薛洋眉头紧皱,这江南太乱了,林如海在这种情况下硬生生坚持了十几年,不得不说,他的智慧和毅力,真的远超常人了。
薛洋坐在烛光下,看着自己推导出来的一页页,一条条,着实是令人心惊胆战又头疼不已。
薛洋最后给自己下了一个定论,开杀!
把甄家从幕后逼出来,和自己正面对峙,只要甄家露面,那自己就赢了!
薛洋在江南打算掀起腥风血雨的时候,神京城里,薛三爷才刚刚出门。
薛蛡被拘在家里过了好几天,因为今天薛蟠带着香菱出去游玩了,薛母想着不能老是拘着薛蛡,就给他放了出来。
薛三爷对着薛蝉大倒苦水,小薛蝉听的晕头转向,最后实在受不了,跑房间里读书去了。
薛蛡看着薛蝉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不住就笑了笑。
他从马厩里牵出火龙驹,最近薛蛡不能出门,它也被拘束的难受,薛蛡干脆就骑上它出门了。
神京周边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山林却也不少,薛蛡骑着火龙驹在平原上奔腾,宛如一道烈火,少年时的鲜衣怒马是最为惊艳的存在,薛蛡的身影,却被两个人牢牢的看在了眼里,这两位,正在山上眺望远方,无意间就看到了策马奔腾的薛蛡。
“熙栾,你看,那边的那位公子!这骑术可真俊啊!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倒是比那群废物强的多!”说这话的,却是一位红衣红甲的女将。
“怜溪,谁不知道你是整个神京城里最能打的女孩儿,你让那群整日里之乎者也的公子哥和你动手,着实是为难他们了!沈将军之后,可不是他们敢招惹的!”
“你也不差啊,熙栾,你爹爹不还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嘛!话说,今日为何没看见殷桃姐姐?”
被称呼为熙栾的女子笑道:“桃姐姐啊,她最近害了相思病,正在家中想情郎呢!”
沈怜溪吃惊的道:“呀!真的假的?桃姐姐看上谁了?我可认识?”
殷熙栾笑道:“桃姐姐喜欢的那位可就没人不认识 ,神京第一美,你说呢?”
沈怜溪吃惊的瞪大眼睛道:“安侯?!桃姐姐见到安侯了?”
殷熙栾点点头道:“前几日桃姐姐去宫内游玩,恰好遇见了安侯在和皇伯父谈事,她就躲在了柱子后看了一会,自打那日起,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哈哈哈哈”沈怜溪笑的豪放,道:“桃姐姐真是可怜见的,恐安侯自己都不得知,自己还有这么一段桃花缘,不过,熙栾,安侯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殷熙栾点点头道:“安侯一家四子,无一人貌丑,最好看的当为安侯,其次定北伯,再次为薛家五公子,最后就是宁侯了”
沈怜溪道:“为何宁侯会?”
殷熙栾笑道:“因为宁侯要成亲了,所以神京的贵女们自然就把他列在最后,薛家适婚的,只有一十八岁的薛安侯和十五的薛定北了”
沈怜溪道:“安侯勇武,天下皆知,他之容貌我也是曾听闻过的,只是这薛定北太小了些,居然只有一十五岁!”
殷熙栾笑道:“怜溪你也不大啊!如今不过一十七岁,说起来,倒是与安侯还有薛定北,都很合适呢!”
沈怜溪挥动马鞭道:“本姑娘可不和桃姐姐抢,至于薛定北,听说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那种懦唧唧的汉子,要他何用?”
殷熙栾笑道:“那你可听错了,这位可是号称“周郎复生,再世伯言”的,人家一十二岁便入了战场,一把大火烧的金国人胆战心惊的,真说起来,他偏向诸葛武侯那般,长于智谋”
沈怜溪道:“好妹妹,你当知我自小就在边军中长大,凉州风沙漫天,如今父亲调回来,我才跟着回归,本姑娘也是上过战场的,你这话未免有些夸大那位了,那诸葛武侯百年不出一位,如何就单单这人,得了如此赞誉?莫不是捧杀于他?”
殷熙栾摇摇头道:“好姐姐,你我自小相交,我可骗过你,这位可是得到过皇爷爷接见的,皇伯父也是对其赞不绝口,若不是年岁太小,恐怕也是会一战封侯的”
沈怜溪吃惊:“真这么厉害?那倒是比那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公子哥有意思的多”
殷熙栾道:“沈姐姐有所不知,你回来前,平原侯暗蓄甲士,意图谋反,你总该知道了吧?”
沈怜溪道:“这事我知道,想那平原侯也是老一辈功勋人物了,如何干下这等糊涂事?对了,你说这些做什么?”
殷熙栾道:“你可知,就是这位与我等差不多大的定北伯,将那一千八百多人全部活埋了?”
沈怜溪一脸惊讶的道:“这小子这么大的胆魄?倒是我小看了天下英雄!”
殷熙栾笑着点点头,等二人在看向平原时,那位策马奔腾的公子却不见了踪影。
沈怜溪道:“咦?那位小公子去了何处?好端端的怎么不见了踪影?”
殷熙栾下了马,坐上了轿子道:“许是跑远了,沈姐姐若真是喜欢,隔天派人打听打听就是,我们该回去了,不然恐怕沈将军和我父王又该唠叨了”
沈怜溪一脸郁闷的道:“难得遇见如此有意思的小公子,这神京的男儿都在安乐窝中养的毫无血性了,罢了罢了,我们回去吧 ”
沈怜溪牵马而行,殷熙栾坐在轿子里下了山,山下有马车,正在等候。
沈怜溪上了马,殷熙栾坐上了马车,二人缓缓前行。
行至不远处时,却见一匹红马宛如烈焰,正载着一少年迎面而来。
双方擦肩而过,沈怜溪回头看了一眼,薛蛡此时也回了头,手里拿着酒葫芦,疑惑的看着沈怜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