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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高飞(1)(1/1)

男人黑眸中掉落一滴泪。

灯光闪烁,泪珠折返出绚烂的光芒。

“绵绵,我们在一起相互陪伴的记忆,对于你来说,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苏绵绵扬头看着她,漂亮的眼眸万千色彩流转。

她笑着,极尽温柔:“可是那段记忆,也有你的霸凌啊。”

在这个世界上,有千百种爱。爱情是神圣的,也是世间罕有的,因而引得世人趋之若鹜。

有太多太多因为没有爱的灌溉而灵魂枯竭的肉体在这个世界上游荡。

于是人们将缺失的爱嫁接给爱情,以为只要找到了爱情,就能将残破不堪的灵体复原。

人生起起伏伏落落,在深渊的最底部,没有人不期待被爱与救赎。

她如此,谢与淮亦如此。

在那个时候,不管来的是谁,都会被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爱秦淮,爱的是他对她的陪伴,爱的是他给她的鼓励,爱的是他高尚的人格。

可梦碎了。

秦淮,只不过是霸凌者伪装的一层躯壳。

她也该醒了。

爱情固然高贵,却不是唯一宝贝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有更多她可以去追逐的事物,不是非要爱情不可。

曾经再美好、再治愈的回忆,披上霸凌的外衣,那就是一场噩梦,一场梦醒了还会胆战心惊的噩梦。

人自欺欺人的本领很强,哪怕在爱情里遍体鳞伤也不愿意放手,哪怕历经背叛也要自我欺骗。

爱本身带来的强大治愈力,让无数人追捧。

于是,人们忘记在逐爱过程里遭遇的苦难、折磨、内耗,只求结局是好的。好像只要结局是好的,再多的磋磨与伤害都是苦尽甘来。

她不要这样。

张嘴是爱,闭嘴是不爱;为爱抑郁,为爱欣喜;为爱发狂,为爱理智。

整天纠结于情情爱爱上面,好像这个世界就只有爱情可以聊,人的一生就只能围着爱情来转。

恋爱、结婚、生子,相濡以沫,每一个自然人都要被这样的体系给规训着。

她不要做没有男人就活不了的女人,不要做依靠着男人才能生活的女人。

苏绵绵就是苏绵绵,是为了体验独属于自己的人生而活着的苏绵绵。

离开了任何一个人,她都可以活得幸福。

爱情,是宝贵的,也是随时可以舍弃的。

午夜梦回之际,她的确会想起秦淮和她在一起相互治愈的时光。

可那又如何?

正是因为有谢与淮的存在,才会有秦淮的存在。

她永远都不会是生活在男人荫蔽下的女人,而是可以自己活成太阳照耀万物的人。

漫长的人生路中,很多事都是需要自己独立去走完的。

无论困、逆境,不去依赖任何亲密关系带来的一切。

依靠自己,永远比依靠自己更强。

婚礼现场陆陆续续有人离开,记者们争先恐后地在座位上拍摄婚礼现场的一片狼藉。

闪光灯闪烁不停,没有人出来维持秩序。

一场婚礼,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笑话。

谢与淮苦笑:“是啊,那五年,不光有陪伴,还有霸凌。绵绵,所以这是死局对吗?”

苏绵绵不答。

她没吃多少东西,拿着筷子夹了一个虾仁。

“绵绵,你说得对,我为我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我受到了报应和惩罚。”

苏绵绵握着筷子的手微僵,男人继续说着:

“或许你觉得我贪恋财权,觉得我把谢氏当做自己的命根子。但事实上在回到谢家之前,我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资产。那笔资产,是我留着养老用的。我原本就想这样平平淡淡地和你生活一辈子。”

他双眼失神,盯着婚礼现场的满目白纸顿了半晌,喃喃开口:

“谢远派人来杀我,只有谢嗣能够保全我。我必须得回到谢氏才能活下来,必须得拿到继承人的身份才能有我的一席之地。谢嗣不会告诉谢远真相,谢远认定我是孽种和祸害,只想将我除之而后快。我只有回到谢氏。

你可知道,这偌大的谢氏于我而言只不过是用来留住你的一个手段。绵绵,我总在想,我就是放风筝的人。我提心吊胆地捏着那根线,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我害怕你从此消失在天际,再也不见。

你知道吗?我对上天许过唯一的一个愿望,就是永永远远地和你在一起。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求。你看,我这算不算遭受了报应,算不算遭受了惩罚?”

说完,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女人。

绵绵在吃饭,时不时地点头敷衍着。

美丽、纤瘦,却也冷漠。

冷的不会再对他施舍半分除了厌恶以外的情绪。

或许,哪怕他将他的心挖出来,她都不会动容半分。

纵然已经预料到了结局,可他还是想赌。

赌她,在他倾尽一切后,对他能有一丝爱意。

冬天很快会过去,正如初夏很快就会到来。

当风霜结束,短暂的春天一晃而过,晚春与夏初的交替之时,也是汉城风光最宜人的五月,许秀清和喻枫眠领证了。

两人没有办婚礼,婚事办的低调。

喻枫眠父凭女贵,成功在一众追求者中上位。

他作为赘婿,两人生下来的孩子以后姓许。

苏绵绵曾经问过秀清,是否对喻枫眠有意。

许秀清抚着小腹,犀利的眼神难得有了几分以前的柔和:“有点吧。只是情爱对我们来说都太微不足道了,这几分喜欢不是我选择他的理由,但孩子是。”

曾经懵懂无知的小姑娘而今也成为了浑身散发着母爱光辉的女人。

“那他呢?”

“我们签了婚前协议,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他都分不到我们许家财产的一星半点。他的想法不重要,他这种顶级黑客能免费给我们许家打工倒是挺好的。”

话虽这么说着,苏绵绵还是能够瞧见喻枫眠眼中的爱意和黯然神伤。

两人的相遇,一个是天之贵女,一个是穷困潦倒的劳改犯。

或许,对于这个走投无路的男人来说,秀清随手抛出的橄榄枝,成为了他挣扎逆境中唯一的那根救命稻草。

六月,酷暑未至,天气却热的吓人。

沥青路面被炙烤的滚烫,水刚泼上去就冒白雾。蝉鸣声响彻天际,树木郁郁葱葱,园子里的花都焉了。

往日里能耐高温的玫瑰也凋了大半,花蕊垂落,花瓣凋零。

茂盛的夏日时节,放眼望去却是满目枯荣。

苏绵绵坐在办公桌前,望着玻璃窗外的景色。

太阳毒辣、刺眼,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少的可怜,更多的是为了工作挣扎在温饱线的工人们。

今年的天气热的不正常,像是在预告着未来的不平静与风波。

七月,明媚的天,开始被乌云遮蔽。

到了七月九号,整片天空完全为黑暗所侵袭。

一场强暴雨侵袭H国。

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雨迟早会停歇。

雨却越来越大,带着想要连同整个H国一起摧毁的气力,将这个弹丸小国击垮。

季风带来的强降雨席卷了整个H国,房屋被掩埋、树木被吹倒、航班和火车被取消,数万居民的电力供应被切断。

持续的强暴雨带来的影响开始扩大。

7月15日,H国中央灾难安全对策本部指出,截至当天上午,本轮强降雨已造成40人死亡、9人失踪、34人受伤。

恐慌在人民群众中蔓延,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组织救援,争取减少暴雨危害下的损失。

民众们纷纷在网络社交平台上愤愤留言。

【请问,我们的总统去哪儿了?我妈妈在釜山,困在泥石流中还等着救援。我妈妈没被天灾杀死,要被官员的不作为杀死了。】

【是啊,尹剑死哪里去了?这么久了,怎么不出来走两步。】

【跑国外去丢人现眼了呗。别人国家的事情管的倒是挺欢的,自己国家的灾害直接不闻不问。】

滔天的舆论下,新闻媒体工作者采访了一位高官。

记者问:“为什么我们的总统先生不取消日程,立即回国?”

高官答:“即使总统现在就?前往汉城,情况也不会发生太大变化。大暴雨?天气是?自然?现象,总统?又?不是?龙王爷?能?改变?天气?”

此话一出,激起千层浪花,讨伐的声音一夜之间疯长。

人在国外的尹剑慌忙开了一次视频会议。

7月16日,在中央灾难安全对策本部会议上,尹剑在视频中指责部分地区未能提前限行管控,并强调称,抗灾的首要原则是管控高危地区,并提前采取避险措施。

民愤还未平息,第二天,又曝出总统夫人在群众受灾时逛精品奢侈店。

至此,原本只是对尹剑有一点点不满的民众,矛盾被彻底激化。

辱骂总统的帖子盖了千层楼,不少人都开始后悔当初没有给宋柏投选票,而是投给了尹剑这个只知道给他国鞠躬、给本国丢脸的总统。

7月18日,汉城铜雀区地铁7号线梨水站被淹。雨水沿着楼梯翻涌而下,梨水站天花板坍塌,站台浸水,地铁经站不停。

各地沦陷,无数人被困在这场天灾中。

时至今日,救援的人员仍旧到岗不及时,相关负责的官员互相踢皮球,谁都不愿意背锅。

雨倾盆而下,周围一片全都沦陷,独独政府大楼没有被浑浊的大雨给吞没。

下午五点半,林立的政府大楼一片昏暗,唯有女性家族部所在的楼亮起了一盏昏暗的灯。

灯光下,金文瑾翻看着清单,指挥的井井有条:“把救援物资都装好,直接发放到受灾人群手中。”

“都清点好了,已经让温上校那边赶过去实施救援了。我们的船也到了,还来了三架直升飞机。”

“先把受伤严重的人救出来送到医院,再优先妇女儿童,务必把物资送到每一个人的手上。我给你们都分配了援助的地区,现在就出发。”

金文瑾步履匆匆,在路过苏绵绵时停了下来。

女人眼都没抬,声音很急:“你先回家吧。刚刚谢与淮和我打了招呼,让你回家。你们那边有人救灾,没有被淹。”

苏绵绵握着清单的手微颤。眨眼之间,金文瑾已经走到了门口。

她慌忙大喊:“我不回家。”

金文瑾顿住步子,回头看她。

“我也想参加救援。”

金文瑾诧异地看着苏绵绵一眼,严肃地说:

“你可知道救灾是有风险的。雨下的这么大,泥石流说下就下。你真要和我们一起去?”

别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地位与金钱,被她轻而易举地得到。

即使坐上了谢氏夫人的位置,还想要涉足险境。

她和那群寻常的豪门夫人真的天差地别。

苏绵绵异常坚定:“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金文瑾轻拍绵绵的肩膀安抚:“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你是SK集团继承人的夫人。你自己敢去,我也不敢让你去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全家都被谢氏追杀。我们女性家族部的人啊,自进来那一刻起,就把生命抛之脑后,为自己心中所追寻的理想而奋斗。我们的命不值钱,你,回去吧。”

说完,金文瑾拿着扩音器带着其他部员飞速离开。

苏绵绵小跑跟上。

她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喊:

“金首长,我所追求的也和你们是一样的。我加入女性家族部,并不单纯只是为了自己曾经的经历。您曾经说,女性无论在丈夫多么富裕的条件下,也要有自己的事业,也要独立自主。谢与淮说的话不能左右我的人生,我也想要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我也想要去完成属于我自己的事业。”

暴雨倾泻而下,还未走出大楼,光是飘进来的雨水就将人衣衫打湿了一半。

救生艇在大门口,金文瑾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孩总是穿的简朴,半分没有豪门夫人的模样。

部门里,再多的活她都能很短的时间做完。再难办的事情,交给她,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提交。

想到之前看的直播内容,金文瑾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什么。

小姑娘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是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冲突束缚,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生命去搏一个前程。

展翅高飞的鸟,永远都不会被囚笼所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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