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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纠缠(1)(1/1)

谢远闭上眼,唇瓣哆哆嗦嗦。

他想开口辩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很多事情就是没有办法回头的,再多的弥补都是徒劳。

第二天,雨停了,天依旧阴沉沉一片,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的泥土味。

苏绵绵按照地址把手机原路退回,和许秀清找了一家路边的咖啡馆学习。

不到早上八点,咖啡馆人满为患。

近来,H国考公考研火爆,大部分民众都倾向于找一个稳定长久的工作。

录取分数被卷的越来越高,新闻媒体里却还在痛斥年轻人贪图享受,让整个国家走上断子绝孙的道路。

与此同时,随着美储联不顾死活的加息,H国银行被逼着一起加息。H国带着民众一起扛下通胀,房地产暴跌,无数中年人失业。

一个经济衰退的国家,财阀势力却日益鼎盛。

然而,美储联不会停止加息,财阀不会管民众死活,没有人会在乎H国炸不炸。

苏绵绵刚刷完大量中年失业潮的新闻,又看到了杀人预告的帖子。

【今天晚上,在仁川外国语大学杀死四名女生。】

帖子是四分钟前发布的,她没太在意。

仁川外国语大学的安保做的一流,路过的狗都会被驱逐。

她关掉手机,开始刷题。

手腕忽地被攥住,在还没反应过来时,苏绵绵已经被强行拖出了咖啡馆。

许秀清忙追出去,黑衣保镖排成一排,拦住了她。

“你们给我让开!你们谢小少爷就这么无法无天?直接开始当街抢人了是吗?”

“许小姐,我们少爷只是想找苏小姐谈话。”

保镖们冷着脸,背对着迈巴赫,将窗户挡地死死的。

迈巴赫后排,苏绵绵缩在一角,与谢与淮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手腕,大拇指轻轻地抚摸手背。

少年俯身,忽然贴近。

苏绵绵往后缩。

她避无可避,抿唇。

黑瞳微暗,谢与淮退回到安全距离,一动不动地凝着她。

“绵绵,今天怎么来咖啡馆学习了?”

感受到炙热的视线,苏绵绵微低头,乌黑的长发半遮脸。

卷翘的睫毛若隐若现,她轻声回应:“不喜欢学校。”

“不喜欢学校,还是不喜欢我。”

都不喜欢。

绵绵攥着袖口:“学校图书馆人太少了,没有氛围。”

谢与淮歪头,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长发。

黑发绕着他的手指一圈又一圈,缠的很紧。

他面色不改,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算了。

她愿意骗他,也是好的。

“奔现那天,我在雨里等了你一夜。绵绵,你抛弃了我。”

嘶哑的声音带着委屈祈怜,祈求得到她的怜悯。

苏绵绵掰着手指头。

今天是三月十七号,四月二号填志愿,五月五号考研,还有不到五十天,就可以永远离开仁川。

“我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你。”

大手撑在车窗玻璃上,瘦弱的身影被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

苏绵绵呼吸一滞,反复斟酌刚刚那句话到底戳中了他哪条神经。

还未等她想出脱困的办法,大手包裹住她的手。

绵绵尝试挣脱:“你先放开我,我还有些不习惯。”

谢与淮抓的更紧,沉沉眼眸被偏执填满。

“绵绵,是不是特别恨我?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你一定恨死我了是不是?我宁愿你冲我大吼大叫,嘶声竭力地辱骂我、殴打我,也不是这样,一言不发的把我当成一个莫不相干的人。奔现那天,你若是出来见我,我绝不会放任这些人这样欺负你。”

“我......”

“你亲自来惩罚我好不好?”

刀柄被递进绵绵手里,谢与淮握着绵绵的手,眼睛猩红,仿若下一秒就要落泪。

苏绵绵被挤在后排角落,整个人被谢与淮牢牢束缚。

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尽可能压抑住厌恶。

“我害怕,你不要这样。”

谢与淮松手,刀脱力,落在了车内地毯上。

“好,那我们不这样。绵绵,你还记得你当初给我的承诺吗?你还会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

绵绵犹豫着。

她微抬眼,满是爱意的黑瞳撞入眼。

曾经那个对她残忍又狠辣的少年,现在像是最虔诚的信徒,愿意供奉一切。

五面玻璃都被挡的严严实实,光线从缝隙中照进来,落在了谢与淮的发丝上。

她想起了,那天漫天彩霞下,少年的冰冷。

苏绵绵微启唇,尝试讲道理:“谢与淮,我们之间隔得东西太多了。”

话音刚落,她的手再次被抓住包进手心。

刀被塞进手心,她感受到握着她的手颤抖不止。

“我知道,我知道,绵绵肯定会厌恶我的。我那么坏,那么不堪,就是一个烂人,我活该下地狱。绵绵,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那你来杀了我好不好?”

疯狂的话语砸来,苏绵绵被吓到。

下一秒,她的手被攥住,锋利的刀刃狠狠地朝着左心捅进。

“啊!”

鲜血喷洒,她奋力挣脱。

因为及时收手,刀刃刺的不深。

血水顺着刀刃滑落,滴在绵绵的手背上。

她无力地倚靠在车门,眸中泪光闪烁。

手上满是鲜血,刺进血肉的触感她还记忆犹新。

谢与淮没有表现出疼痛,一直凝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没有爱意,没有疼惜,没有怜悯,只有害怕。

他不死心:“绵绵,其实你还爱我的对不对?”

苏绵绵一直知道谢与淮是个疯子。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可以疯到这个地步。

就算她真的杀了他,谢氏又怎么可能放过她和奶奶,连许家也要被抛尸挖坟一起毁灭。

“你先去医院吧。”

谢与淮笑了,绵绵在关心他。

他借机把头轻倚在少女瘦弱的肩膀上。

熟悉的气息裹挟着血腥味,他的不安缓解了许多。

“我不想去。伤治好了,你就不心疼我了。”

察觉到他浓烈的爱,绵绵换一种说辞:“你吓到我了,我很害怕血。”

心被刺痛,谢与淮起身,用干净的手捂她的眼睛。

“那我去医院,不吓你。”

他敲击车窗,给外面的人使了个眼神。

司机上了车,朝着医院开。

谢与淮放下手,车里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绵绵回头,望见了许秀清着急的身影。

手机落在咖啡馆,她又看向谢与淮的荷包。

荷包瘪瘪的,不像装有手机的样子。

谢与淮控制不住。

明明不想吓到她,还是忍不住将手攀上她的腰,把少女抱在怀里。

“绵绵,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以后你是我的妻子,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嗯?”

苏绵绵视线都被插在谢与淮心口的刀给吸引走了。

这么疯狂的财阀,她该怎么办呢?

她还能奔向她想要的生活吗?

她垂眸,什么也没说。

谢与淮嘴上安静了一阵,手时而把玩黑色的长发,时而将她的手捏在手心里。

院长亲自来接的,走员工通道,去了VIP病房。

苏绵绵跟在后面,借机找护士要了手机。

她拨通许秀清的电话。

电话秒接,着急的声音传来:“绵绵,是不是你?”

“是我,我没事。”

“谢与淮发什么疯?把你带去哪儿了?他是不是又要伤害你。我让爸爸去国外雇雇佣兵来救你。”

“不用,我在医院里。谢与淮把自己刺伤了,目前他不会伤害我。你早些回家,我早上看到了杀人预告。”

“好。要不以后,来我家学习吧,我让司机来接你。”

苏绵绵顿住,起身望向病房里正在手术的少年。

如果她去许秀清家里,谢与淮会报复吗?

“算了,没事的。”

“绵绵,都怪我太弱了。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经营我爸爸的产业,干掉SK集团,让他谢氏吃不了兜着走。”

许秀清声音里带着哭腔。

苏绵绵却忍不住被逗笑了。

“那我去做你们公司的金融分析师。”

“这是自然的。”

电话挂断,她坐在门口候着。

没过一会,身穿西服的男人走到她跟前。

苏绵绵抬头,眼里带着戒备。

男人毕恭毕敬对她鞠躬:“苏小姐,少爷给您买的手机。您手机的数据已经导在这些手机里了。这些手机都是少爷给您定制的,如果这里面没有您喜欢的,少爷会再让人定制的。我是少爷身边的秘书,杨奥。以后您有什么事,都可以联系我。”

保镖递上来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放着一排艾风手机。

有玫瑰金制成的、有印着三丽鸥元素的、有兔子形状......

苏绵绵牵强扯出笑:“我不用,谢谢你们家少爷。”

“苏小姐,如果这些都不喜欢的话,那我们再去摸索一些新的潮流元素。您之前的手机,出于保镖人员的疏忽,已经报废了。在此,对苏小姐致以诚挚的歉意。您可以把这些当做少爷对您的赔偿。”

苏绵绵不想为难打工人,拿了一个镌刻着白蓝色玉桂狗的。

“剩下的我们就送到苏小姐您的公寓里。少爷已经帮您把所有东西都搬到新公寓了,您的奶奶也已经住进了新家。”

“你们怎么和我奶奶说的?”

“我们说,我们是汉城大学的校方,因为苏小姐学业优秀,所以赠送的一套住宅。老人家很客气,对我们很和蔼,也很配合。新房子,您的奶奶也很喜欢。”

苏绵绵拿着新手机,有些生气。

杨奥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忐忑不安。

少爷这样软硬兼施,对于苏小姐来说,怎么可能愿意接受。

他等待着女孩儿的怒火,等来的还是轻轻柔柔的声音。

“我知道了,你们能帮我搬回去吗?”

杨奥微怔。

少女没什么情绪,唯有眉间总是蹙着淡淡的愁绪。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少爷对苏小姐如此执着,忙低头回复:

“苏小姐,很抱歉。我们没有权利。”

“没关系。”

小时候,苏绵绵其实是相信天道轮回的。

老师告诉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现在,她知道,无用的善良只会招来不必要的灾祸。

她仰天。

医院天花板的灯光冰冷,冷的跟这发白的墙一样,永远都是死气沉沉的。

谢与淮做到了。

他让她以惨痛的代价明白了他曾说的一切。

医生出了手术室。

护士出来问话:“谁是绵绵?”

苏绵绵站起身。

“病人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你进去看看吧。”

苏绵绵环顾了一圈盯着她的保镖,进了病房。

少年面色煞白,虚弱地睁眼望着她。

“绵绵,好疼。”

他表现得可怜。

苏绵绵坐在陪护椅上。

不得不说,谢与淮唯一能看的皮囊确实是不错的。

眉眼深邃,皮肤病态的白,现在微红的眼眶,配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像是受尽了委屈,即将凋零的花枝。

她避开谢与淮的目光:“没有打麻药吗?”

“没打。”

谢与淮盯着,用力去够绵绵的手。

直到触碰到少女的小拇指,抓在手心里,他才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苏绵绵想逃。

病房里的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她没反抗,乖巧出声:“你说好不影响我学习的。”

谢与淮愣住。

隐隐带着撒娇和埋怨的口吻,让他笑得更开心。

“我错了,你回去学习好不好?明天来我家和我一起学。我知道许秀清和你是最要好的朋友,我让SK集团和许氏合作了项目。许氏没有技术、没有人才,只有资源。我借给他们人手,扶持他们。”

苏绵绵心一紧。

如果她以后跑了,谢氏会不会忽然抽走人手和资金?

答案毋庸置疑。

她呼吸不上来,意识到谢与淮编织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想将她囚禁生生世世。

“我和你一起学习,会影响到我进度的。”

“为什么?”

苏绵绵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我会分心。”

谢与淮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你和许秀清在一起,我不影响你。等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

苏绵绵没应,转移话题:“你伤口会影响到你考研吗?”

“绵绵原来这么关心我,不会影响到我的。”

谢与淮稍稍用力,将雪白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胸口扯得疼痛,他没露出任何痛楚,脸上全是笑意。

他抓的很紧,空落落的心在此刻被填满,找到了归处。

“我回去了。”

苏绵绵尝试抽手。

自那晚以后,她很讨厌男生的触碰。

“等等。绵绵,你考汉城大学吗?”

“嗯。”

她考济州大学,在济州岛,离汉城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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