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林家的传承（1/1）

二叔一直到爷爷落葬才回来，他说要把爷爷葬到不归林里。

我对他并没有什么概念，只能说一个词“强硬”。

无论对昆仑还是对中山装，他都表现出了强硬的态度。

他有边佛不渡人的盖九幽亲自传授的弟子作为底气。

对于他的举动，没有人想不明白。

他也没准备解释。

我希望中山装站出来说两句，可是他没有。

“点评”这件事，是因为二叔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他不方便说，还是因为他忌惮二叔的手段而不敢说？我晃了晃脑袋，发现我站在村口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中山装跟昆仑早已不见了踪迹。

我回头看了看村子，这不是我第一次送他们走，但再回头，再也看不到爷爷对我笑了。

爷爷，你走了，亲人又少了。

再也没人摸着我的头抱我了。

回到家中，我把爷爷留给我的两本书揣在胸前。

爷爷的棺材放在院子里，大伯摆贡品，三叔气鼓鼓坐着，二叔则闭目养神，抱着爷爷的铜烟枪。

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我走到三叔身边，轻声问道：“三叔，怎么回事？”三叔抬头，提高嗓音说：“爹走了，我想让他早点安息。

我虽然没本事，但也不允许有人对爹的遗体做见不得人的事！”这话显然是对着二叔说的。

三叔说完，大伯压低声音说：“三叔，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别说阴阳怪气的！”三叔不依不饶地说：“长兄如父，爹死了你是兄长，爹的后事该由你负责？你说把爹葬在不归林，就这么决定了？我也想讲道理。

谁不知道不归林不能葬人？你说要葬进去也行，但你得给我一个理由啊！仗着有点本事就一言不发，爹是他一个人的吗？他离开家很久了，尽过孝了吗？现在回来了，就当自己是家主了？真是什么玩意儿！”三叔站起来说。

大伯皱眉呵斥三叔：“老三！”

“别给我使眼色，我是给你二叔说的！要让爹葬在别处，得给我个理由，否则我不同意！如果你铁了心这么做，那顺便给我也埋个坑，把我也葬了！”三叔怒道。

三叔是这样子的人，刚才还跟二叔一起怒怼，眨眼间就跟他闹翻了。

我跟他亲近，或许就是因为他坦率直言的性格吧。

爷爷曾说过，三叔这样的性格适合当混混头子，但做不了黑社会大哥。

因为他心里没法藏事，相比于黑社会里的阴险与复杂，三叔太过单纯，而如今的江湖却并非简单的打打杀杀，而是充满复杂人情的世界。

此刻，我对二叔的行为同样感到困惑，但因为诸多原因，我不敢问他。

不过三叔不一样，他不爽就是不爽，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他打不过你，但他不会听你的。

大伯见三叔态度坚决，他或许既无奈又顺水推舟地走到二叔面前说：“老二，你看看老三的脾气，虽然他说得也有道理，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掩饰和藏着什么。

毕竟，葬父别处并不是小事。”

大伯说话有水平，我们都看着二叔，期待他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二叔依然握着烟枪，闭着眼不说话。

三叔看二叔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屋内说：“不给个说法，这事情就别指望商量了！今晚不行，明天一早我就办父亲的出殡！”

二叔睁眼站起来，向三叔走去，脸色难看。

大伯抓住二叔，我拉着三叔后退。

三叔冲动地对二叔说：“谁也别拦着，让他打死我！我不怕你！”大伯没有阻止二叔。

二叔走到三叔面前，严厉地盯着他说：“这事我无法解释，但你说得对。

爹不是我一个人的。

如果你们同意，今晚我会把他埋在不归林。

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不勉强。

但只要走出门，这家事与我无关。”

二叔说完直接走出院子。

没想到二叔会这样。

他的话让三叔没法反驳。

三叔难过地说：“想走就走！我才不怕呢！”

但我能感觉到三叔说话没了底气。

发生这么多事，他已经掌控不了了。

如果二叔真的走了，再出事谁负责？

“就听大哥的！”大伯坚定地说。

“大哥！”三叔还是不服气。

“你既然承认我是大哥，就听我的。

爹的事情，由你一个人决定！”大伯咬着牙说。

“大伯三叔，我跟二叔聊聊。”我说道。

大伯三叔点了点头。

我看着二叔说：“二叔，我们聊聊吧。”

二叔没有回应，我只好当做默认了，走到他身边：“走吧，二叔。”

走出院子后，二叔不说话。

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谈什么，但话题得由我来提。

我相信即使我们绕着村子转上三圈，二叔也会保持沉默。

“爷爷说他资质愚钝，仙根有限。

即使是盲人也没把所有书都传给自己。

爷爷觉得如果是一个聪明的人，即使没有书，跟盲人行走多年也可以学到很多，取得更大的成就。

所以他把跟盖九幽的机会给了你，他觉得你比他强，跟盖九幽比跟爷爷更有前途。

就像中山装说要带走昆仑的时候，爷爷毫不犹豫地把昆仑交给了他，因为他觉得跟中山装比跟大伯更值得。”我慢慢说道。

“你以为我恨他？你以为我把他埋在青龙山后山是为了发泄愤怒？”二叔看着我说道。

“村里人都说林友臣走丢的二儿子是最聪明的，爷爷选择送你出去，肯定是因为你最有天赋，虽然可能不符合爷爷的期望，但他一定有他的用心，二叔，这是我的真心话。”

二叔停下来，直视着我，我们凝望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叹了口气：“年轻的时候，我确实恨他，恨他为什么选择我。

我更愿意留在家人身边，哪怕贫困潦倒。”

“现在呢？”我问。

“现在，我恨我自己，恨我未能救他，恨我不能见他最后一面。

孩子，有些话我只能对你说，你不一样，不仅因为你的传承，更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你知道我出门前师傅对我说了什么吗？”

“不知道。”我回答。

“他说，林友臣这辈子，无懊悔之心，不该这样死去。”

“所以盖九幽为了爷爷准备了一口只有他能打开的棺材，这也是你要把爷爷埋在青龙山后山的原因，对吗？”我问。

“你猜对了。”二叔点头。

“谢谢。”我感到内心充满激动，我竭力忍住，只说了这两个字。

二叔转身走向家，走了几步，他回过头来看着我：“所以今晚，你要成为爷爷的引路人进入青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