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年番外【欧阳娇娇】（1/1）

【番外—欧阳娇娇篇】

欧阳娇娇。

欧阳府老丞相家的第四个孩子。

上有三个废物哥哥，下面有一个咿呀学语的妹妹。

三个哥哥虽不学无术，母亲却极其溺爱他们。老丞相不言明态度，但每次哥哥们犯错时，下手的力道却会轻很多。

娇这个字本寓含了千娇万宠的意思，甚至全府内都觉得欧阳娇娇是极其受到宠爱的。

但欧阳娇娇自己并不觉得。

老丞相对待欧阳娇娇倒也不算差，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嫡长女，只是对她的期待无非就是：

「嫁个好人家」这样的期待。

就这样成年累月的洗脑下，以至于当她知道自己和太子定了娃娃亲的时候，初始时倒也生过几分向往。

「欧阳家的嫡长女嫁给谁，谁就是太子」

这样的说法从官僚间，女眷间，再到民间这样传开来，时间久了却成了压在欧阳娇娇心底的一根刺，连最开始的向往都没了。

她厌恶自己成为谁的定心石，就像一个物件般。

为了成为更好的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的皇后，欧阳老丞相给她安排的课程越来越多了。

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插花点茶，甚至找来了师傅学习武艺。

理由是以后可以保护太子安危。

她是一件由老丞相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只等花开之时，贡献给皇室。

直到某日，老丞相给她安排去了私塾上课，伯爵家隔壁的私塾，那先生本来老丞相去请过让他来上门授课。

先生没同意，捏着胡子道：“台下学子无一不是世家子弟，更有甚者是隐瞒家世的，不是我不愿，实在是得罪不起啊。”

老丞相听出了夫子的言外之意，连连致歉。

此后风里来雨里去，每日上课没断过，但好在一般都是晡时（注：下午3-5点）才上课。

问为什么的话，是夫子说过自己起不了那么早。

书院的日子就和平常在家里学习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唯一差别就是，坐她隔壁的姜如苏总是打瞌睡睡觉。

偏偏夫子还总爱盯着她，只因她是老伯爵最宠爱的外孙女，而夫子同老伯爵关系匪浅，书院皆知。

甚至她是从小被老伯爵要来膝下养着，连姓都是跟着老伯爵姓的。

姜如苏的受宠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其实这个名字就看出了几分受宠，苏字意指春暖花开之时，是盼她向阳生长。

真好啊。

本来欧阳娇娇同姜如苏就只是每日课堂上那几个时辰的缘分而已，直到某日被姜如苏拽着去偷夫子珍藏的零嘴。

其实她也没答应，只是没拒绝，就被姜如苏拽着走了，说是一起偷，其实都是她在翻柜子，她打下手顺便放哨而已。

姜如苏好像一直是这样的，肆意妄为，想做何事就去做。

这才是真正被千娇万宠的女子吧，这娇字应该给她才对，欧阳娇娇这么想。

远处夫子骂骂咧咧过来，一手一个掐住衣领，各赏了五个大板。

姜如苏疼的嗷嗷叫，欧阳娇娇望着手心出神，其实并不疼，比起爹爹的手板，夫子下手显然轻上许多又许多。

好羡慕她。

这么想着，心中的委屈酸涩翻涌上头，欧阳娇娇难得一见的哭了，再也没往日里的沉稳能干，和坚强隐忍。

其实她甚少哭。

姜如苏一看她哭了，自己的眼泪倒是止住了，手足无措的看向她。

“夫子倒是逃的比谁都快。”姜如苏小小的嘀咕了一句。

“你别哭啦，我给你吃我珍藏的小糖人好不好呀。”

面前的小小人儿，明明比自己还小，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哄着她，欧阳娇娇面无表情的流泪，虽然她也想止住，但有些东西一旦开了头，再止住就难。

闭上眼，她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自己眼皮上摩擦。

“不哭不哭。”姜如苏把唇送上来亲吻她的眼皮，“我娘说了，这样就能止住眼泪了。”

真是天真啊她，虽然这么想，但温润的触感却让她感觉还不赖，是一种被爱着的感觉。

“好了，我不哭了。”无奈的睁开眼，看着她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欧阳娇娇轻笑。

还挺可爱的。

“娘亲说，娘亲说……呜呜，不能提娘亲，我好想娘亲哦……！”说完姜如苏便仰头大哭。

到底还是小孩子，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不过欧阳娇娇不会哄人，因为她没怎么被哄过。

可能襁褓之时被乳娘哄过几声吧。

欧阳娇娇试着学她刚才的样子吻上了她布满泪痕的双眼，面前的人闪着大大的双眼，睫毛上还留着些许泪痕。

比刚下的雪还白上几分的肤色，映衬着刚哭红的双眼，和娇艳欲滴的双唇。

真可爱。

这个方法很有用，一下子就止住了哭声，面前的人奶里奶气的抱住她。

“娇娇，你好像我娘亲呀。”

是了，她忘了，虽然夫子和老伯爵对她十分宠爱，但说到底还是会想念母亲。

那天最后，两人手牵手走出去了，突然姜如苏这三个字就像刻在她心里了一样。

此后她闹，她就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夫子的酒是她拿丞相府的新鲜好酒补上的；在外面弄坏的东西都是她在背后赔礼道歉；还有那封没寄出给娘亲的信，也是她悄悄帮她寄出的。

她爱看书，她就费劲心思的用各种名义搜罗来她想看的书，当然，除了不太正经的书，其余都是满足她的。

她爱吃爱喝，城里出的新鲜玩意儿，她就总是第一个买来带给她。无它，只是想看她欢喜的可爱小表情。

而且她也发现了，等姜如苏吃饱喝足，会做出懒猫一样的动作，非常可爱。

甚至偶尔的偶尔，还会喝多了抱着她不撒手。

她甚是受用。

乃至于后面夫子还腹诽问过，我们家苏苏救过你的命吗？

她乐意，夫子管的着吗？

但再好的关系也有闹别扭的时候，虽然少但是有，不过更像是她单方面的生气。

第一次是为了郝鸣，因为她非常看不惯这小子跟班似的赖着姜如苏，而且她还总是为了教这个笨蛋功课，忘了和她的约定。

最主要的是她的眼睛里都没有她欧阳娇娇了。

捏拳，又放开，算了，不是时候。

小闹一阵，姜如苏舔着脸皮凑上来的时候，她又很是受用。

第二次闹别扭则是十几岁时。

那会儿课业繁忙，再加上丞相府乔迁新居，离私塾略远。欧阳娇娇为了课业和姜如苏，索性搬到伯爵府和她同住。

当然还暗地里带了点自己的小心思。

这可不能说。

“娇娇，夫子说，长大了就不能这样随便亲亲啦，这样是不对的。”

某日被夫子责罚后照例哭的昏天暗地的女孩，在用惯用的方式哄好后，一脸扭捏的和她说。

夫子这老东西，真爱管闲事。

欧阳娇娇当下就黑着脸走了，这是她第一次没管女孩在后面追的脚步，气急上头飞也似的回府。

旷课五天，丞相府来了个娇俏可人的少女，安安静静的坐在外头的屋子。

时不时拿小石子砸欧阳娇娇的窗户。

“娇娇，娇娇……”

窗户外是下人的窃窃私语，喊到第三下的时候，欧阳娇娇忍无可忍开了门把她拽进去。

“哎呦！”用力过猛，面前的少女跌了个大跤。

习惯性的扶起，想到她那日的态度，生气哼了一声又松了手。

姜如苏扶了扶腰，坐到床上，毕恭毕敬的拿出了戒尺呈上来。

“你干嘛？”她问。

“夫子说，我肯定是犯错了你才会生气，我又不知道怎么让你消气。所以！你罚我吧！”明明比自己还小，有时候又一脸正经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欧阳娇娇「哦～」了一声，接过戒尺假意拍了几下，果不其然，她又哭了。

娇气，非常娇气，她甚至都没下重手。

可欧阳娇娇不会哄人，不知怎的，觉得她越哭越好看，自己都不知道为何。

就吻了上去，两唇相抵，还有她身上好闻的花香气，一时让她失了神智。

面前的人此刻也愣住了，瞪大了双眼，说话结结巴巴。

“娇，娇娇娇，你你你你在干嘛？”

唇瓣分开之时，姜如苏倒退数步，脸红红，似画本子里那娇俏可人的小仙女。

“夫子没告诉你？这样代表和好吗？”

欧阳娇娇也知道自己刚才逾越了，虽然内心也在颤抖，她害怕从此姜如苏真的不理她了。

可她还是强装镇定的扯了个谎。

她还是高估了眼前的人的智商的，姜如苏嘴里喃喃：“原是这样，那就合理了。”

幸好没同意她看那些污糟画本子。

夫子听说这事儿时，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暗道一句小傻子，多的也未曾说什么。

确实是小傻子。

但谎言终究是谎言，她敢错一次，却不敢错第二次。

她发现自己愈发难忍心中的占有欲，看见她同别人笑靥如花生气；给郝鸣补课的时候生气；甚至因为她好奇隔壁男宾有谁时也生气。

小小少女就总是被她揪耳朵责骂，旁人眼里稳重的未来太子妃，在姜如苏这里是不敢惹的祖宗般存在。

等某日，她的女孩却告诉她要成亲，为了自己那甚少见面的阿姐在婆家能好过些。

那她呢？她算什么。

这么多年来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吵了一大架，不欢而散，本来她还庆幸郝鸣这个拖油瓶终于走了去山上学艺。

这次她没有带着戒尺来负荆请罪，只是去参选了才女比赛，只因她听说老将军的扩招会在这里选人。

任凭她如何作妖，可还是输给了她。姜如苏，虽看起来不学无术的模样，整日里不是吃就是睡。

却深深习得夫子五分能耐，再加上老伯爵对她的溺爱使得她天不怕地不怕。

「罢了，」她想。

一切皆是命，万般不由人。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成为太子妃而存在的呢？

“你好自为之吧。”

抛下这句话，她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姜如苏。

虽然这么说，却十分担心她在将军府的日子，听说她罚跪了，她暗地里以未来太子妃的身份敲点将军夫人。

听说别人议论她，就摆了个流水席恐吓她们闭嘴。

此时太子人选已定，前太子被废，新任太子是七皇子莫宇。是欧阳娇娇亲自选定的人，成婚只为谋取更高权利。

欧阳娇娇承诺他太子之位，他则承诺她未来女官之位。

她要权利，有了权利，才有资格得到想要的东西，而不是作为谁的附属品才存在。

好在欣慰的是那少将军好像不喜成婚，三天两头来找太子莫宇，而公主又及其爱慕少将军。

她只稍加煽风点火，虽不能和离，但少将军回府的次数少之又少。

等到她和离之时，虽然面上不动声色，欧阳娇娇心里却乐开了花。

夫子看出她的心思，一脸啧啧。

我们往后，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