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善与恶的宣判(1/1)
“付盛!你骗我!”
血雨中的卢翰怒火中烧,他没有找池宛然,而是冲向了付盛,死死地掐住对方的脖子。
什么规则漏洞。
什么保存性命。
不还是被第三次警告了吗?
而且,付盛也没有实现他的承诺,马览天一点事都没有!
付盛定然是不会告诉卢翰有被池宛然反击的风险的,若是早前委托下去,给池宛然一点能够完成任务的希望,那或许不会有现在针锋相对的局面,但是,那并不是付盛计划里想看到的。
付盛必须要等最后的时刻,通过两个人委托,打破池宛然心理承受能力的底线,这样才会必定淘汰掉一人。
至于为什么是卢翰,其实付盛也在赌,不过,与他无关,不论是卢翰还是马览天,对他来说都无所谓。而他只要把工作悄悄委托给程寂,再在后头推程寂一把,这样一来,剩下来的人都将是二次警告。
“为什么要这样做,从头藏到尾不好吗?”程寂冷冷地问道。
付盛摇了摇头,眼中已经满是决绝,他捂着被卢翰掐住的喉咙,挣扎着从牙关挤出话语:“不好,一点也不好,我已经活够了,我要为我的儿子新的生活铺路。”
说着,他一口咬向卢翰的手掌,卢翰吃痛,猛地把付盛摔在地上。
而后,付盛慢慢地在地上爬起,依旧习惯性地捂住自己的腰部。
“没错,我就是背叛者,我没必要瞒你们。”付盛望向程寂,“你其实刚才过来就是想检举我吧,我注意到你的眼神了,一直盯着我,似乎想把我夹在耻辱柱上炙烤。”
程寂没有回答付盛的话,只是将证据一一摆上台面:“第一轮的时候,你假借和甄琴补货的名义,在仓库区种了鬼,导致卢翰和马览天结仇,是不是?”
“不错,和你猜测的一样,每一轮我都能种鬼,影响两个自选的区域。不过,有一处你没想到,第一轮的时候,除了仓库区,我还选了那个卫生间。”
卫生间?程寂不由得想到第一次见到污染物时,纸人脚下的那滩血。
是啊,既然付盛是背叛者,当初在卫生间制造污染物究竟奔着什么目的呢?单纯是给程寂一个下马威?或者是说想指点一下污染物究竟是何物?
他不可能那么好心!
“等等!岗位上的警告!”程寂突然想到了什么,这点疑惑很快就有了解释,不少线索都连贯了起来,“你当时并不仅仅是为了演戏给我看,而是把那滩血通过濯洗,稀释在了那些清扫工具上,这样一来,你可以把那些含着血液成分的水,拖过便利店的每一个角落。”
“按道理这样做,你肯定会在每一轮巡视都被警告,但是,你有一个特殊的权利,那就是永远不会因为被通报而受到惩罚!”程寂话音刚落,众人皆面露惊愕。
不会被惩罚......
也就是说,一开始卫生间的污染物,是付盛在给自己的岗位叠“毒”,效果是慢性的,会随着他慢慢清理过便利店的各个角落,最终爆发。而由于他不会被惩罚,地面存在污染物的情况就不会引起店长的通报,但是,一旦付盛把工作委托给任何人,此人百分百会被警告惩罚。
这是付盛害人的一大利器。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被惩罚?”马览天发问了。
“他当时为了伪装身份,故意帮我挡了一次惩罚还记得吗?第二轮里,你们失去一只眼睛,另一只还分不出血色。可是,你们之中偏偏只有付盛,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分出红色和血色,他是看得见的。”程寂说道,直接表明了刚才自己实验的目的。
“而且,第三轮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在撞门,只有付盛带来了工具。我在监控回放里看到了,那是他一路跑到小屋取来的,试想一下,他当时表现的症状是你们之中最重的,反倒能在这种情况下顺利地取来工具,怎么可能?”
“那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取来工具?”
“那是为了顺道完成种鬼!”
闻言,付盛点了点头,坐在地上,有种将心中的压力统统释放出来的轻松快意:“你说的一点没错。还有第二轮仓库区警告,都出自我之手。”
他也不打算否认,他自认为是个将死之人,让大家明明白白地痛恨自己也无妨。
而他的做法也很简单,单纯是在同甄琴一起挑拣污染物时,偷偷留下了一样,在途径仓库区时,趁马览天不注意,放进了对方清点过的箱子中。
至于商品区的监控回放,则是意外之喜。
“别再动脑筋了,你们都会在这死去的。”付盛看似无情地说着,眼神不自觉地望向了程寂,模样萧索,犹如风中残烛。
“我记得你刚才说,你的孩子?”
程寂上前了几步,之前付盛对他说的话再度浮现,掺杂着无奈与怜悯。
疼吗?
我替你做吧。
就当是我作的......
原来,那时候并不是付盛想要在程寂面前表现自己的奉献精神。
而是......付盛那本该泯灭的恻隐之心被程寂扮演的皮囊所唤醒。
“你是,陆学文的父亲,对吧?”
付盛抬起头,望着程寂,浅笑着点头,没有否认。
“所以,你看到我被惩罚,丢了一只手臂,所以在第二轮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保我周全,你下不了手。”
付盛叹了口气,没错,在当时,他其实是想把工作委托给程寂,让程寂再受到一次惩罚的。
可是,他也清楚,程寂披着的,是他儿子的皮囊。
尽管是假的,但望着那空荡荡的手臂时,他的内心也会痛。
他躲在阴影里望着程寂的身影,程寂那断了一只手臂依然在思考,在队友的怀疑中求生的模样,让他迟迟下不了决定。
像!太像了......
仿佛陆学文在出事前,哪怕烈日暴雨,都要在家里帮自己务农的影子,透着一股子倔强。
他老了,陪不了自己的儿子了,尽管这么多年里,自己只是陪着儿子的灵牌与骨灰。
但他也终归有入土的日子。
所以他要拼一把,在拿到背叛者身份的那一刻,愿境向他许诺:只要淘汰一个扮演者,陆学文就能复活,拥有一年的寿命。而且,淘汰的扮演者越多,寿命的时限就会指数上升。
诚然,他不觉得自己能从愿境里存活下来,不会有人那么傻,第三轮,亦或者第四轮,就是他的死期。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孩子淘汰更多的人吧!
他确实这么做了,只不过,随着程寂与陆学文的影子慢慢重叠,付盛仿佛有所侥幸般在那个时候告诉自己:
尽可能再让对方多活一轮吧......
就当是我的儿子,在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场死亡游戏里,陪陪我自己。
“开什么玩笑,为了你那死去的儿子,你要把我们也带进地狱吗?难道我们就这么该死?”卢翰一脚踢向付盛,他的眼里同样含泪,“我也有想做的事啊!我还没有弥补之前的遗憾!”
“那学文就该死吗!”付盛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倒了卢翰,手指颤抖地指着甄琴,“就是为了救人啊!他死了!而他救的女人,到头来连报警的勇气都没有,他本来能活的啊!”
甄琴退了几步,低下了头。
“一个小时啊!他硬撑了一个小时啊!她就只会在外头哭,连开门救我儿子的意愿都没有。我儿子死后,她家里没有对我有任何解释,只是在为她开脱,庭上更是没有任何关于我儿子见义勇为的证词,到头来,只能落个互殴致死的宣判......”付盛泣不成声,一拳打在地上,愤怒地大吼,“凭什么啊!”
陆学文本该有更光明的未来。
本该有更加完整的人生。
可以娶妻生子,可以有自己的一番事业......
可这一切,都在那个雷雨夜里宣告了终结。
凭什么,凭什么甄琴你可以活着,可以卖弄身姿走到现在的地步。
你对别人有贡献吗?
你有他积极向上、为人挺身的决心吗?
你对得起陆学文的死吗?
为什么当晚死的不是你甄琴啊!
付盛坐在地上,一如当年在法院门口,自己坐在车水马龙的马路旁,背着他那被路人嫌弃的脏包裹,手里拿着的,是陆学文的死亡证明与一纸判决书。
“我检举,付盛是背叛者。”卢翰咬着牙,恶狠狠地说出这句话。
下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一道近似法庭的宣判声响起。
【请表决付盛是否有罪,超过半数后将对其处决】
话音落下,渐渐有人举起了手。
程寂的内心很沉重,他望着旁边,除了他,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哪怕是甄琴,也是在犹豫中咬牙伸手了。
“陆学文,不,演陆学文的,你不会想同情他吧?他可是要我们的命啊!”卢翰喝道。
幕后黑手,不值得同情......
程寂深吸一口气,哪怕他不做选择,结果也已经注定。
【五人投票,四票有罪,判决通过】
静止的时间中,付盛的身躯开始引燃,被青色的火焰包裹。
但是,没有任何惨叫声。
仿佛付盛有着忍耐一切的毅力。
他只是坐着,目光看着程寂,然后有些腰疼地伸手想要锤一锤腰,一如那个下着雨的晚上,他忍着腰疼拖了一晚上的地。
“你睡罢,我来。”
那句话在小小的土屋里回荡,而后,是自己的儿子渐渐入眠的呼吸声。
真怀念啊,那时候的日子。
付盛的手终于是敲在了腰上,但下一刻,他就像是易碎的瓷器,在火焰中碎裂开。
化为了一片飞灰......
【有扮演者被检举,任务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