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父女情(1/1)
皇上苍老的手握住瑗溪布满老茧的手掌,摩挲着她那只手,心中充满愧疚,
“瑗溪,父皇亏欠你太多、太多。”
“父皇,您再说这些话,女儿可就真走了,女儿从不觉得父皇亏欠女儿什么,身为大都朝的公主,女儿不觉得委屈。”
瑗溪公主佯装生气,背过身去忍下将要掉落的眼泪。
“是父皇错了,不该说这些话,招惹朕的公主掉眼泪,父皇不说了,不说了。”
瑗溪露出一抹笑,可这副人皮面具,配上这个笑颜,皇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从怀中掏出那块翡翠子冈牌,脸上依然笑着,声音却压低了不少:
“父皇若是心疼女儿,不如把女儿许配给云州先生。”
皇上看了她片刻,想从她脸上看出些娇羞或是矜持,发现不过是徒劳。
鬓角处又开始嗖嗖作响,“你要召驸马?云州先生?”
皇上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主动提亲,还是大名鼎鼎的云州先生。
“父皇。”瑗溪捏着那块翡翠子冈牌给皇上看,“云州先生的聘礼。”
皇上瞪大双眼,使劲揉搓着鬓角,想不明白,
“云州先生看中的可是你如今这副模样?还是你拿刀架到他脖子上,硬夺的玉佩。”
皇上摇了摇头,推翻这个猜测,又道:“你偷的?不不不,你露了真容?他想攀附皇室?”
皇上都觉得自己开始语无伦次,云州先生的师傅,崇文宫宫主,不仅仅是大都朝的大儒,更是西蛮乃至曾经北仓的大儒。
他的弟子云州先生怎会攀附皇室,无数世家大族恨不能把自己女儿送给云州先生。
可自己这公主虽说是万金之躯,可她若论美貌,比她美貌的世家女大有人在,若论才情,还是算了吧,她自小秘密习武,看些话本还行。若论与众不同,那倒是杀人不见血的好手。
“父皇。”瑗溪拉回皇上的猜想,“女儿与他两情相悦,父皇就说,愿不愿意成全女儿。”
“成全,必须成全。”皇上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哪怕对方不是云州先生,只是个市井小民,他也会成全,只因他的瑗溪为了他,为了大都,付出太多、太多。
瑗溪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收了笑脸,问道:
“皇上召臣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皇上直接从床侧的暗格中取出一卷黄帛,郑重道:
“这道密旨,你要好好保存,待朕去了后,交给长离。”
瑗溪小心打开黄帛,刚看了一行,指尖竟微微颤抖,立马合上,不敢再看下去,仔细卷起,收入怀中。
复又跪下,“臣定不负皇上托付。”
正欲陪着皇上再说些话,外头江公公大声通传:
“皇上,宁贵妃来了。”
“哦?让她进来。”
瑗溪公主直接起身,侍立在床榻一侧。
宁贵妃如今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太医早在一个月前就断言,他腹中怀的是男胎。
只见她一身暗紫色宫装,容颜依旧光彩动人,由两名宫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进来,神情淡淡。
九司首领向她行礼,她也只是瞟了对方一眼。
面对皇上时,才露出些许担忧之色,“皇上,臣妾忧心您,便直接过来了。”
皇上握上她的手,拉她在床沿坐下,安慰道:“无碍,老毛病了。”
“可要用些汤羹,臣妾炖了些,来给皇上尝一尝。”
“皇上,臣先告退。”九司首领趁着宁贵妃刚说完话的间隙,回道。
“去吧。”皇上摆了摆手。
宁贵妃让宫女把食盒中的膳食取出,又亲自净手,准备服侍皇上吃些,
“皇上,您今日睡的时辰有些长,不如臣妾就留下陪皇上说说话吧。”
“贵妃有心了。”
皇上看着宁贵妃这张面庞,头疼又减了几分。
待皇上用完汤羹,宁贵妃搀扶着他在殿中行走消食。
讲着一些腹中孩子几时胎动,胎动的次数,皇上时不时的抚摸一下她圆圆的肚子,或是应和几声。
“皇上,您可有给皇儿取名字。”
皇上一愣,思绪的旋涡似乎回到了二十年前,眼前的光景渐渐重合,那时他还在北仓,也是这副面容的女子,轻抚着还平坦的小腹,问道:
“你可想好了名字?”
“前长离使拂羽兮,委水衡乎玄冥,便叫长离可好。”
那女子浅笑,嘴中呓语:“长离,陆长离。”
“皇上?皇上?您可有听见臣妾在跟你说话。”宁贵妃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不急,朕的七皇子降生时,定会有一个好名字。”
宁贵妃浅笑嫣然,“待七皇子降生,臣妾一定会好好教养他,待他长大,便可为皇上分忧。”
“爱妃莫不是想教养出一位太子。”皇上面容依旧,语气温和。
“莫非皇上不喜?”宁贵妃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了起来,问的小心翼翼。
“怎会不喜,朕的七皇子当然坐得太子之位。”
宁贵妃心下狂喜,缓缓靠上皇上的肩膀,抚摸着圆滚滚的腹部,喜不自胜。
“不过…”
宁贵妃抬起闪耀的双眸,望向皇上的侧颜,“皇上,不过什么?”
“去母留子。”皇上冷冷开口。
宁贵妃抚摸着腹部的玉手直接顿住,脸上的笑颜瞬间僵住,立马跪下请罪:
“皇上,臣妾失言。”
“朕累了,贵妃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臣妾告退。”
两名宫女早已吓得失了心神,伴君如伴虎,一点没错,刚还一团和气的殿中,瞬间被帝王的冷冽寒气笼罩。
搀扶起宁贵妃,不敢多做停留,出了寝殿。
江公公小心奉上茶碗,“皇上,小心龙体。”
“这事给我烂在肚子里,不得对任何人吐露半个字,包括淳王。”
江公公立马应下,犹豫了下,还是忙跪下解释道:
“皇上,老奴只忠于陛下一人,万万不敢跟王爷说什么啊。”
“起来吧,朕不过是提醒你,别太早去孝敬新主子,免得多生枝节。”
“是,老奴不敢。”
江公公额间渗出细密冷汗,一句新主子,让江公公放了心,皇上这是在告诉他。
一旦自己有什么不测,那自己的新主子就是淳王,也只能是淳王。
宫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的异动,就能让别人猜出皇上的心思,他不敢,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