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星动（1/1）

“您是想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吕布问道。

杜爷爷眼前一亮，低声重复念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渐渐眉头紧锁，面色凄苦，沉吟不已。

吕布劝道：“杜老先生可曾听闻老当益壮之说？”

杜爷爷怅然苦笑道：“人无再少年，哪来的老当益壮。”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吕布念出一段前世很喜欢的句子，出自唐代王勃的《滕王阁序》。

杜爷爷愣在当场，如遭雷击。

自己早年丧妻，中年又丧子，大半辈子就这样心灰意冷，浑浑噩噩过来了。若不是还有这孙女，那真是没半点念想了。

如今已是风烛残年，本以为便将这样了此残生，此刻听了吕布这话，只觉醍醐灌顶一般，茅塞顿开。

君子上不怨天，下不尤人，随遇而安，见微知著，乐天而知命。

他手撑住膝盖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老桃树前，轻轻抚摸着老桃树粗糙的树皮，像是抚摸自己脸上岁月刻下的皱纹。

老人面露缅怀之色，缓缓开口道：“这棵桃树，是我妻子去世那年，我亲手种下的，现在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

像是多年以来，才第一次意识到桃树已经从小桃树长成老桃树。

老人负手望天，轻声叹道：“都蹉跎了这么多年啦。”

恍惚间，天地光暗变换，气机流转，文曲星隐隐脉动不止。

天上凭空降下异彩，五彩斑斓，小院中顿起氤氲之气，烟雾缭绕，凝而不散，空气中灵气倍增。

忽而有如长鲸吸水一般，灵气被迅速吸纳入老人体内，很快消失不见，小院恢复一片清明，恍若一场梦。

再看老人，却见其容光焕发，部分须发由白转黑，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也似乎被抚平了不少，简直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相传武曲、文曲二星眷顾华夏大地，得到认可之人，可获得其星力加持，拥有一项特殊绝技，在行军作战之时，有非同寻常的功效。

杜爷爷闭着双眼，怔怔出神。

对于自身的变化，却又莫名的了然于胸。文曲星动，得“文韬”绝技。

文韬：穷且益坚。

穷途末路之下，爆发出意想不到的能量。

穷且益坚，增益类文韬绝技。我方局势远逊于敌方时，使我方斗志与体力得到巨大提高。但覆盖人数较少。

吕布目瞪口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

虽说自己回顾记忆时，也知道有这样的天星赐技之事，但真亲眼目睹，还是大受震撼。

如同杜老先生得文曲星赐技，吕布也早已引发过武曲星动，得到一项“武略”绝技。

武略：飞将。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飞将，行军作战类武略绝技。大幅提高行军速度，大幅提高全军战斗能力。覆盖范围大。

不知何时，杜爷爷已经睁开眼，竟是以平辈之礼，向吕布拱手道谢：“小兄弟金句频出，发人深省，真教我受益匪浅，如今只觉得这大半辈子都白活了。”

“对了，还不知你姓名？”杜爷爷又问道。

“晚辈吕布，字奉先。”

杜爷爷闻言，惊讶道 ：“我听闻有飞将吕布，善骑射，以骁武闻名并州全军，莫非……”

“正是在下。”

“久仰吕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没想到将军不仅武力出众，竟也是出口成章，文采斐然，真教老夫佩服得五体投地。”杜爷爷神情真切，赞不绝口。

这年头杂号将军不计其数，将军之名多有滥用，到如今“将军”已成为敬称，对于位尚不及将军的军官，也常有因奉承而使用。

“吕某一介武夫，先生莫要折煞于我。方才见先生顿悟，得文曲星赐技，实在难能可贵。先生若是愿意，我军随时欢迎先生加入。”吕布竭力邀请。

武人修炼有成，有幸能得武曲星眷顾，被赐予“武略”绝技。相较而言，文人得文曲星赐“文韬”绝技的，却是稀少许多。

读书识字在这年代并不普及，穷苦人家，饭都吃不饱了，哪有多余的财力去养一个闲人读书？

杜老先生的私塾里，也是寒门士子占了多数，真正贫民出身的学生其实寥寥无几。

读书是件奢侈的事情。

文化知识基本被世家门阀所垄断，只有世家大族才能培养出大量的读书人。

平民百姓要想有出头之日，唯有投军，立下战功。

“老夫仅这日薄西山之躯，若有能为国出力之处，自是义不容辞。”

对于功名利禄，杜老先生早已看淡。只是这一腔热血仍在，在这外忧内患之际，自当挺身而出。

吕布告辞了杜老先生，临行前交代了自己将来的去向，让其安顿好家人跟私塾以后，可以去找他。

也了解到杜老先生名叫杜冲，字敛之。早年丧妻，唯一的儿子从军战死边关，儿媳没多久便郁郁而终，只留下这么一个孙女。

临走前本想再跟秀娘打声招呼，但没见着秀娘，又不好进屋去找人，于是悻悻而归。

在来时的路上找到了成廉跟高顺，一起回了驿站。

“将军，您刚去哪啦？怎么去了这么久？莫非真找到了个将军夫人？”成廉忍不住问，甚至都做好了被吕布弹脑门的准备。

吕布却是一反常态，平静说了声，“去月丫家了。”

回头望了一眼，又开口道：“嗯，找着了。”

“禽兽啊，我没想到您居然是这样的人，月丫她还只是个孩子啊！”成廉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砰。”成廉的脑门终究是没躲过小石子的攻击。

“瞎想啥呢，是月丫的邻居。一个桃李年华的女子。”

吕布暗叹缘分二字实在妙不可言。本以为自己将来要娶的是貂蝉，那个名传千古的绝世美女，没想到在这里就出了岔子。

只初见，那位温婉纯良的女子，就已让自己怦然心动。

都说一见钟情实际是见色起意，难道自己是这样肤浅的人吗？

是。

罢了。

纵使那人流芳百世，也与我无关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能遇到秀娘已经是自己的福气，别的女子再好，那也是别人的事。

这一世，我还不认识你。

那便不要认识了罢。

董卓，我自会去杀。

你也不用再费苦心去演那场戏，不用再去做那美人计的牺牲品。

……

月色如水，一道倩影静立于庭院之中，回想起白天之事，眉眼不觉勾起笑意，像是绽放的桃花，清柔俏丽，美如画中仙女。

连月亮见了都自愧不如，羞得躲到了云彩背后。